在鋼琴酒吧不能談「宇宙大爆炸」嗎? | 黃俊儒 | 鳴人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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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鋼琴酒吧不能談「宇宙大爆炸」嗎?

描述宇宙膨脹的藝術構想圖。 圖/取自維基共享
描述宇宙膨脹的藝術構想圖。 圖/取自維基共享

日前有一個很有趣的新聞,提到立委還有政治人物到高級鋼琴酒吧去喝酒,然後被週刊披露後,問他們在聊什麼,他們說是在聊「宇宙大爆炸」

宇宙大爆炸是天文物理學裡面的一個重要主張,因此許多人看見這樣的報導之後,都覺得無比的荒謬。大家覺得好笑,是因為壓根認為誰會在這種聲色場所裡談天文物理學?這種衝突的場景讓人覺得錯愕,因為直覺上在這種場合應該就是要喬事情,然後鶯鶯燕燕的小姐會在旁邊說的應該要是「王董ㄟ,再來一杯……」這樣的話,哪來的宇宙大爆炸?

但是如果翻開科學史,至少有兩個極度卓越的科學家都曾經在類似的場景裡面「做科學」。鼎鼎大名的諾貝爾物理獎得主理查費曼(Richard Feynman),就喜歡見識不同娛樂場所,出入各種有意思的酒吧,他在裡面可能聊天、打屁、認識朋友、搭訕美女,抑或是計算科學。

例如費曼在加州理工學院服務的時候,有一段期間就經常光顧上空酒吧,他一邊看脫衣舞表演,一邊用餐廳裡面印有花邊的桌墊紙推演物理問題,或是畫畫脫衣舞孃的素描。他甚至曾經為了維護上空餐廳的正當性,而為自己喜愛的餐廳出庭作證,隔天報紙上就登出:「加州理工學院物理系教授每週看五、六次上空秀」。費曼後來也曾經自述,他自己獲頒諾貝爾獎的費曼圖成就,其實跟他有次在別的餐廳裡面觀看服務生把玩餐碟有關,他獲獎的場景與一般教科書裡面對於其他科學家的描述有很大的不同。

諾貝爾物理獎得主理查費曼(中)。 圖/維基共享
諾貝爾物理獎得主理查費曼(中)。 圖/維基共享

另一位典型的代表則是同時被尊稱為「電腦之父」及「博弈論之父」,聰明絕頂的馮紐曼(John von Neumann)。在普林斯頓高研院任職的時候,馮紐曼就以喜歡開趴、玩樂、開低級玩笑聞名,他曾經用冰雕刻成一個比例縮小的IAS號電腦,以慶祝研發成果公開對外亮相;他也曾經因為留聲機裡的音樂總是開太大聲,引發包括愛因斯坦等其他高研院同事的抱怨。

書中就有一段對於馮紐曼的描述是「他喜歡女人和跑車,愛開玩笑,喜歡哼哼唱唱,不時鬧些花邊新聞,也喜歡熱鬧,愛吃墨西哥菜,更喜歡沾染些酒色財氣」1,他經常在非常吵雜及混亂的環境中,完成他最卓越的科學工作。所以他的太太就笑稱,馮紐曼可以算任何東西,就是沒有辦法算他自己的卡洛里。

馮紐曼有「電腦之父」及「博弈論之父」之稱。 圖/維基共享
馮紐曼有「電腦之父」及「博弈論之父」之稱。 圖/維基共享

相較於這兩位科學大咖的事蹟,在鋼琴酒吧聊聊宇宙大爆炸,這只能算是小兒科。有意思的問題反而是,為什麼我們的社會對這樣的狀況感到如此的不可思議?好像科學壓根不應該出現在「那種」場合?

那天聽電視名嘴講述了一下酒店裡面名牌小姐所需要具備的技能,其中之一就是要能夠陪大顧客天南地北的聊天,而且要能依據不同的狀況來旁徵博引其他談話題材。如果有一天這種包廂裡面的場景變成立委談科學、大老談科學、小姐談科學、少爺談科學,那有什麼不好呢?不管大家覺得這個事情有多麼的荒謬,總之,我自己是信了,畢竟宇宙大爆炸、白矮星紅巨星,這些詞還真不是隨口就可以掰出來的。

我們一般人從小辛苦地學科學、考科學,為的到底是什麼?為的應該是要能「談科學」,因為「能談」是最基本的。談得了的議題代表它活生生地存在我們生活及文化中,談不了的議題就代表它仍是被擺放在神壇上的祭品,跟一般人的生活沒有搆上邊。能談科學,之後才能參與科學、反思科學,然後進一步協商科學、型塑科學,否則就只能看著神壇的桌面乾瞪眼,然後拱手將決定權交給往往另有所圖的代言人。

即使許多人還是會對於這樣的官場現形記感到忿忿不平,但是從科學溝通的角度來看,卻沒有這麼悲觀。如果下次這些大人物能在鋼琴酒吧內繼續加碼,談pm2.5、談福衛五號、談重力波……,那我們全民科學素養的落實已不遠矣。

  • 引自《柏拉圖的天空——近代科學大師群像》一書,p.16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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