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是為了「野蠻」而存在 | Cheng Lap | 鳴人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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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是為了「野蠻」而存在

photo credit:Dennis Jarvis(CC BY-SA 2.0)
photo credit:Dennis Jarvis(CC BY-SA 2.0)

不論你是甚麼人,我們大部份一出生就擁有一個國籍,國家這件事對我們來說,有如理所當然一樣。理所當然到,讓我們沒有思索到他是為何而存在的。

沒有去思索國家為何存在,看起來不像對我們有甚麼直接影響,但深究的話,這件事對我們的影響其實很大。特別是當我們處於民主政體時,我們雖不致於說可以「統治」國家,但是我們每一句話,每個主張以及選票,都微小地影響著自己的國家。

如果我們不思索國家為何而存在,則我們也不容易清楚,總統至議員,怎樣的人應該安排在國家的哪個位置。我們該選一個怎樣的人上去?國家為何而存在,我們就依此認識,去選適合的人成為國家的零件。國家是一個機器,總統和議員與官僚就像齒輪,軸承一樣,是零件,我們需要適合的零件。

有時我們投票給他,是因為那個人是個好人,善良的人,有能力的人,聰明人,形象好,或者他的立場跟我相同,能說服自己,這些都是優點,都是美德。可是擁有以上優點不代表他就是適合的人,這就是最玄妙的地方。我們常說選賢任能,為何一個聰明有禮廉潔的好人,即是我們傳統所謂的賢能者,是否這樣的人就是最好的政治家?我們要探討國家的存在意義,正是源自此問題。

西方人多數用「她」去形容國家,將國家比喻為女神,母親,我並不是反對這一點,但是我覺得,再深究下去,國家更適合使用「牠」。

我們或多或少也聽過,國際是一個在國家以上,處於無政府狀態的「國際」,也是一個無法地帶,雖然有所謂的國際法,但是那最多是協助辨別是非,不可能出現一個神明出來執行國際法。想像一下,有一天臺灣的警察和法官,整個司法系統,突然全部消失了,會變成怎樣?在這樣的情況下,有人殺人,你不再可能找警察,你能做的是甚麼?

在無政府的蠻荒,禮貌、道理、法律、教條、秩序,一切我們平時生活視為理所當然的社會規範,都是似有若無,他們並不是不存在,但是並沒有執行者。有人要殺你,取走你的財物,即使所有道理在你那邊,他還是能成功,還是能不受懲罰,這就是無政府狀態。

你無法單純靠文明的行為,在這種世界生存,無政府的世界必然就是野蠻的世界,而野蠻的世界,需要的是一套與文明社會相反的智慧。在文明社會裡,你可以讀書識字,考取資格,然後找一份好工作,賺到錢,用錢去換取需要的東西,並以法律的方式去解決衝突。這些是我們處世的常識,一個人能做到以上事情,就是成功人士。

在野蠻的世界中,你可以讀書識字,但不會有試可考。有衝突的時候,重點也不是道理與法律,而是怎樣瓦解對方威脅自己的可能性,甚至是征服和統治對方。你不會被聘用,你要想辦法取得所有能取得的資源生存,沒有法律保障你所擁有的一切,別人來搶的時候你必須展現充足的暴力,令別人知道搶你的東西會付出代價。

在這個世界中的成功人士,未必行為野蠻,但一定理解野蠻。知道怎樣使用野蠻的手段,怎樣對抗野蠻的手段,怎樣和敵人和其他人一般的野蠻。能在這樣的環境生存的人,必然擁有能夠不受法律保護也能夠生存的能力。他們可以思想很開明,但他們深知文明的存在,是先保證自己不會被野蠻摧毀才有可能。

安安份份的讀書考試,考取功名,然後平步青雲升上高官,並以錢和法律解決問題的人,多數是熟知、適應秩序環境與體制且高度社會化的人。這些人是優秀的人才,也是好人,卻是「文明社會」的好人,文明社會的成功者。可是一個適合領導國家的人,更像一個在山野中打獵的獵人,或者大海中捕魚的漁夫。面對其他國家,更像是面對大自然和猛獸,在山野中面對猛獸或大海中面對怒濤一般,社會的一切在那邊環境有如不存在。

文明不被保護就會被摧毀,從野蠻中保護文明只有理解野蠻。故國家,是為了在這無政府狀態中,保護自己的性命,文化,尊嚴與物質而存在的,說得難聽一點,國家就是為了野蠻而存在的。

所以國家需要有武力,在欺騙,暴力,偷襲橫行的野蠻世界中準備就緒,國家保護社會,就如同猛獸保護自己巢穴的幼獸一樣,到處都是危險和獵食者,廿四小時都要瞪大雙目,而且反應必須快速果斷。國家對內溫柔哺育呵護自己的國民,對外則是時刻提防,小心戒備,甚至冷酷無情。因為不這樣做的結果,極可能是致命的。越小的國家,就像越弱的野獸一樣,越需要神經繃緊,反應迅速,足智多謀,因為牠經不起打擊。

所以西方用「她」去形容,並不是錯誤,對自己人的時候,國家的確就應該如母親般照料。但對於自己以外的所有人,就應該像保護小雞的母雞一樣,比起母親,野獸才是本質,因為牠要面對的也全是野獸。故此一個國家的領導者,往往需要更接近野獸的特質,當國家越危難和弱小時,就需要更野性的領袖,一個乖乖牌, 即使再有能力也好,面對著國際社會,也是秀才遇著兵,有理說不清的。

所以歷史上很多觸目而偉大的國家領袖,多數都是出身異常,甚至是怪人,而不是甚麼乖孩子,或者是正正當當當時得令的人。例如拿破崙讀軍校時常被欺負,也經常還手,用現在的角度看就是很痞的不良少年。後來他帶的砲兵在當時也不是一流軍種,因為當年一流的軍種是騎兵。希特勒年輕的時候是一個失業落泊的青年,連想考的學校也考不上,經常活在貧窮線的人。劉邦則是玩到中年的街頭流氓,柯林頓是逃兵而且會吸大麻。

這些人都可以說多少有些偏門,離經叛道、反社會化,偏偏這種性格的人,正是因為他們不服從於社會,反而更適合領導社會。因為當社會的領袖,要面對的並不是社會,而是社會外的無法世界。

就像很多人都有過那樣的印象,小時候不怎樣讀書,很頑皮的傢伙,日後竟然成為了老闆,而乖乖讀書成績好的,日後成為了高級僱員。但我們太過重視成為後者,卻忽視了社會也很需要培育前者,結果導致了想打工的人多,卻沒有人創造這麼多新的工作,太多的從眾,太少的領袖。其中有些人嘗試當領袖卻不得其法,因為他們還是脫離不了那種高度社會化的成長。

諷刺地,也許那些挑戰法律和社會規範的邊緣少年、不良少年、頑童、反社會人格者,才是未來領袖的最佳人選,我們的社會卻一直認為這些人就是不成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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