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爬／乃木坂46和預告騷擾的粉絲：曖昧模糊的互動界線畫在哪？

東京藝術大學委外機構的職員一之瀨健太在推特上的一句「職権をついに濫用する時が来ました」（終於到了濫用職權的時刻），令乃木坂46的五期生池田瑛紗考上東京藝術大學的喜事，跨出了影視娛樂的範疇，成了社會事件。

旋即，東京藝大發表聲明強調已經對該單位抗議，而一之瀨健太也被解除委任契約。這份聲明中提到「校方會努力維護學生就學的安全」，明白表示了校方立場堅決的態度，今天無論受害的人是不是有另一個「現役偶像」的身分，在這個場域之中，都是應該被保護的「學生」。

這起事件的餘波，使「見得到面的偶像」時常被探討的議題也再次被提起：當偶像卸下舞台上耀眼的「人設」，回到私人的生活之中成為「自己」，粉絲與偶像之間的那道界線畫在哪裡？

「曖昧不明」是看得見的偶像販售的最強商品

自從名製作人秋元康在2005年領著AKB48橫空出世，這群主打「可以見面、握手」、「風格與人設各不相同」，以及「並不完美，需要相互陪伴成長」的偶像，完全改變了往後日本偶像的定義，且建立了全新的商業模式。於此同時，偶像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存在，更像是走在熱鬧街上可能會錯身而過的那些人。

正是因為距離被拉近了，過往那些在偶像與粉絲兩種身分互動時的紅線，變的更加的模糊，這樣的曖昧模糊，也是「看得見的偶像」所販售的商品。

雖然喜歡偶像的人時常會定義「偶像是販賣夢想的職業」，但這份夢想的具象化，除了是不斷成長的喜悅或是因為表演、綜藝而得到撫慰與能量之外，偶像的本質仍是商業行為，只是和過往模式相比，金錢可以買到面對面談話、握手的機會，甚至是戀愛的感覺。

因此不該忘記的重點一直是即便可以獲得的情感不同，即便界線變得模糊，然而許多事情並沒有隨著商業模式轉變而消失，不得逾越的規範自始自終都存在。

這就得再進一步探討這個問題，從AKB48以降，這些有著豐富人設且距離更加靠近的「偶像」，作為公眾人物的公領域，以及退去偶像身分的私領域，界線應該在什麼地方、是什麼樣子，以及即便以偶像的身分一定程度的公開了自己的私生活，例如家世、就讀的學校、常去的店，這難道可以被粉絲視為逾越界線的理由？

越界引發的「最惡事態」：山口真帆襲擊事件

雖然如此形容可能有些怪，然而池田瑛紗這次面臨的騷擾事件，相較過往偶像前輩們的遭遇，可說是相對幸運，畢竟在事件還未發生時就被遏制，避免了可能的危害。

然而，並不是所有的偶像面臨越界這樣的情況，都能夠不受傷害全身而退。

2019年初，發生在AKB48的新潟姐妹團NGT48團體之間，以及時任成員山口真帆身上的騷擾暴力事件，至今仍然是在討論偶像的「界線」與「接觸」這個議題上，堪稱是教科書等級的案例。

這起事件發生於2019年初，NGT48的山口真帆在某天深夜時間忽然在自己的SNS中直播，揭露了在2018年底，某日夜間遭到兩名不明的男子闖入住處並襲擊的事件。

當時，她一度覺得自己可能會被殺害，所幸由於門外傳來動靜，於是犯人搶走了她的手機後便逃逸。而後，山口真帆將此事告知營運並且報警處理，同時決定以團體為重未對外公布此事。

只不過隨著兩名嫌犯被逮捕後，事情反而朝著更嚴重的情勢發展，因為這兩人疑似是受到NGT48的成員指使，執行暴力行為，而且包含山口真帆的住處與私人行程、活動時間，均由成員提供，犯人與厄介粉絲（惡質粉絲）有關。

而後，原本承諾獲妥善處理的營運方最終什麼事情都沒做，要求山口真帆「長期休養」並「吞下去」，試圖把事情搓掉。於是憤怒的山口真帆不只在直播時說明此事，更進一步揭露營運方縱容團體中的成員違反規定，談戀愛而且私下與粉絲來往，卻絲毫不處理。

結果，揭露了這些事情的山口真帆，卻被營運方要求在公演上，為「自己不成熟的行為」向粉絲與大眾道歉。被害者將自己受暴的經歷講出來，結果被視為「引發騷動」並被迫道歉，恐怕是這類事件演變的萬千可能性中的「最惡事態」了。

在山口真帆被襲擊這類的事件中，自然顯示出「偶像的私人隱私」尤為重要，然而即便自身多所注意，卻也可能因為旁人的因素被揭露於陽光之下，成了偶像的「風險」。

畢竟在模糊化的情形之下，越過界線的人不只有粉絲而已。

2017年時任NMB48的成員須藤凜凜花，在第9回AKB48選拔總選舉獲得第20名並發表感言時，做出了史無前例的「結婚宣言」，不但令粉絲震驚，連團體成員以及已經畢業的OG，如大島優子等人都發表批評言論。

當偶像過度把「私人的狀態」放到了「偶像的場域」，主動打破了應該恪守的界線、破壞了人設，甚至是損害了「偶像這項商品」本身的價值時，自然會引發反彈。

主動模糊界線為偶像人設加分

其實偶像主動模糊化界線並不是罪大惡極之事，畢竟在這個業界中模糊才是王道，過於一板一眼、條理分明反而失去了迷人的核心，為所當為反而能為偶像人設加分，成為個人的風格與特色，甚至吸引更多粉絲關注，不只是村內，也能拓展村外的認知度。

因此，有別於過往對於私生活極力隱藏，近年來越來越多偶像主動藉由社群平台，有限度向外界報告自己在偶像之外的私生活情形，就讀的學校便是一個極為常見的訊息。

以這次意外被波及的池田瑛紗而言，他是經過兩年的浪人生活（重考），在一邊進行偶像工作的同時，終於考上了夢寐以求的東京藝術大學。在她對外宣布消息的部落格文章中提到，這是一件對自己而言很重要的大事，因此經過和工作人員的討論後，決定向外界報告。

此外，乃木坂46的四期生黑見明香也在去年對外宣布考上了早稻田大學，而後在綜藝節目中也時常將「早稻田學生」的身分當作是哏，更不用說因為公布了學生證的照片後被揶揄像是螳螂，使得她成為前所未有的「螳螂偶像」；櫻坂46的前成員原田葵在籍時同時於法政大學求學也是為人所知，甚至近期在學位授予儀式擔任司儀。

至於家世背景的揭露，以櫻坂46的「會長」關有美子為代表，身為日本知名家具公司「關家具」的千金，在進入偶像界後並未隱藏此一身分，更曾替家族贊助的福岡軟體銀行鷹隊開球。而「家裡很有錢」這件事情也不只一次被櫻坂的其它成員提及。

不同於前述須藤凜凜花的案例，這類偶像將私生活的一部分自我揭露，不但不影響做為偶像的身分，以及在這個商業體系中「人設」的商品價值，反倒是令個人的特質更加顯著，進一步拉近了與粉絲的距離。

乃木坂46的王牌成員山下美月曾經在綜藝節目上以現役偶像的身分定義了「偶像」，她說在偶像的這個業界之中，存在著「模擬戀愛」這樣的概念，偶像提供這種服務並扮演類似女友的角色，「然而即便如此，也請不要把將我們當作實際交往的對象。」

「穿得少不代表可以上下其手」、「喝得爛醉不代表可以撿屍」，就算是能夠見面的偶像，主動模糊了界線、拉近彼此的距離，都不代表作為粉絲可以因此逾越，畢竟就算在偶像的世界，那道被畫出的線，名字仍然是法律。

不要越界，不過是基本禮儀而已。

• 文：卡爬，是一個寫字的人，用鉛筆寫日劇，想到什麼寫什麼，寫的是想法、看法與各種私心。因為日劇是生活中無可取代的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