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冷堂】校園怪談：廁所裡的花子小姐

各位讀者好！很快地又到了農曆七月（俗稱鬼月）的時節了，今天來說一個和廁所有關的冷知識，鬼月和廁所加在一起會想到什麼呢？

賓果！各位聰明的讀者應該都猜到了，今天要介紹的就是「廁所裡的花子（トイレの花子さん）」此一在日本流傳已久的都市傳說與校園怪談。

在日本作家宇佐和通 《THE都市伝説》與山口敏太郎《本当にいる日本の「現代妖怪」図鑑》中，記載了有關廁所中的花子相關記述：在空無一人的校園廁所中，只要用某種方法招喚花子，就會出現一個穿著紅色吊帶裙白色襯衣，留著河童般髮型的小女孩——花子。

至於在廁所何處以及該用什麼方法招喚花子，日本各地都流傳著不同的版本。

流傳最廣的版本是「在學校三樓的廁所裡，往門上輕輕敲三下後問：『請問花子在嗎？』從距離廁所入口最近的第一間廁所開始重複這些動作，一直到從門口數來第三間廁所時，裡面就會傳出『我在這裡呦』（ここにいるよ）的聲音。接著這扇門會自動打開，穿著紅色吊帶裙白色襯衣留著短髮的小女孩花子就會出現，將人拖進廁所內從此消失。」

這個都市傳說於戰後五零年代，首次出現在日本。當時人們稱呼它為「第三間的花子」，直到八零年代開始在全國學齡兒童中大大流傳，到了九零年代更被大量改編為電影與動漫作品。至此廁所裡的花子在日本全境取得高知名度，更被稱為校園七大不可思議之一。

都市傳說從何而來？

花子的由來已久，不過往更深一層去追問，廁所裡的花子這都市傳說，究竟是從何而來的呢？

在山口敏太郎的著作中，說明了最廣為流傳的版本，花子的身份是假日到學校遊玩的小女孩被變態追趕，躲在學校廁所第三間中被發現後性侵並殺害。此外，還有花子其實是被父親虐待的小女孩，死後無法超渡而形成的怨靈，蓄著河童一般的短髮就是為了不讓人看見被虐的傷口。甚至也有花子是從福島縣圖書館窗戶跌落摔死小女孩怨靈的說法。除此之外，在埼玉縣與東京都內的校園，都有學生表示曾經看到學校裡有花子墳墓的流言。

幾乎在日本四十七個都道府縣內的校園，都有些許不同的版本流傳（當中最有趣的應該就屬花子的擊退方法了，如果真的遇到花子，這時候只要拿出考試得了一百分的考卷，花子就會大大悲鳴並消失離去）。

試著再往更深一層爬梳，可以發現這些說法都有幾個共通特性：戰後五零年代時期，父母對於小孩的行蹤掌握，並不如我們成長的近代嚴謹，當時沒有手機，更沒有其他聯絡方法得知小孩安危。公共安全也是花子傳說中另一個重要元素，過去對於兒童性侵害犯的防備與管制，都還沒有系統上的規範。

廁所裡只有妖怪嗎？

依照我們對日本傳統信仰的了解，日本人習慣將日常事物、器皿，賦予神靈或妖怪特質，不意外地廁所裡的花子，就承繼了日本對妖怪的傳統敘述脈絡，並在校園這一人多嘴雜、大大有利於滋養都市傳說的環境找到借屍還魂的媒介。

但既然廁所中有了妖怪，那日本的廁所中勢必會有神靈守護吧？

日本的怪奇現象研究者並木伸一郎就整理出日本民間信仰中有關「廁神」的論述：

日本在江戶時代與昭和時代初期非常信仰廁神（トイレの神），人們會在廁所中放置穿著紅與白服制的女娃娃（是不是與廁所裡的花子的穿著有幾分類似？），並同時供奉著芳香的鮮花，因此那尊女娃娃便有了花子這樣的名字。

雖然這個習俗在戰後慢慢消失，但在廁所放著芳香鮮花的習俗卻保留了下來，有著保持公共衛生的目的。

日本學者飯島吉晴出版的《竈神と厠神 異界と此の世の境》一書中提到，日本的廁神信仰，甚至可以追溯至中國南北朝時期出現的廁神信仰。

中國最早的廁神相關記載，是由劉敬叔《異苑》卷五提出：

「世有紫姑神，古來相傳雲是人家妾，為大婦所嫉（妒）。每以穢事相次役，正月十五日感激而死。故世人以其日作其形，夜於廁間或豬欄邊迎之，祝曰：「子胥不在」，是其婿名也。「曹姑亦歸」，曹即其大婦也。「小姑可出戲。」捉者覺重，便是神來。奠設酒果，亦覺貌輝輝有色，即跳躞不住。能占眾事，卜未來 【 一作行年。】蠶桑。又善射鉤，好則大舞，惡便仰眠。平昌孟氏恆不信，躬試往捉，便自躍茅 【 一作穿。】 屋而去。永失所在也。」

這則故事說明了中國傳統信仰中的廁神，是被大老婆嫉妒所殺，命運淒慘的紫姑化身而成。廁所中供奉廁神的習俗，再隨著唐代日本與中國交流逐漸頻繁後傳至日本。

廁神和「上京現象」有什麼關係？

說到廁神想必各位讀者都不會忘記2010年在日本大熱的歌曲〈トイレの神様〉，這首由歌手植村花菜詮釋的動人歌曲，來由和植村的祖母有關。植村的祖母為了讓小時候不願意打掃廁所的植村花菜乖乖清理廁所，便告訴她廁所裡住著一個非常漂亮的女神，只要每天把廁所打掃乾淨，長大後就能成為像女神那樣漂亮的女人。

雖然歌詞原意並非歌頌廁神，但卻精準呈現了現代社會隔代教養問題，以及日本年輕人「上京現象」。「上京」在此處指的是首都東京。東京是日本的政治、經濟與大眾文化中心，因而許多外地的年輕人，都希望能到東京闖蕩一番事業，尋求在家鄉所沒有的發展機會。除此之外，歌詞敘述與祖母相處的點點滴滴，展現親情溫暖和衝突的各種面像，在歌曲末段，則悼念因為離鄉背景發展，而錯失了與祖母相處的最後時光，動人歌詞讓全日本陷入這首歌的魔力之中。各位讀者是不是也很久沒有和祖父母好好相處了呢？

今天關於鬼月與廁所的介紹就到這裡結束了，各位是不是也心癢難耐，想找出從小學後再也沒看過的日本電影學校怪談，重溫廁所裡的花子曾經帶來的驚嚇與歡愉呢？

文：St. Patrick's D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