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宗憲／證照化與制度化：落實動物保護從職業教育做起
今年九月底，教育部繼續召開課審會議，決議未來高職教育的農業科別，除了必須將農業組織、臺灣農業與世界貿易組織的關係等議題納入以外，重要的是，未來職業教育中，必須強調《動物保護法》的內容，包括：任何人都不得虐待及傷害動物、運送動物時應注意飲食及用水、排泄環境與安全，同時不得有賭博或違反善良風俗狀況等。
這樣的發展之所以值得欣慰，主要在終於將過去職業教育中，單純將動物視為營利的邏輯，重新注入人道關懷的精神，能夠踏出這樣的一步，不啻是一項先進的做法。
國家動物保護規劃應有上位政策
看到這一則新聞，馬上讓筆者想起最近協助農委會主持的一場會議。
之所以有這場會議，主因是過去的《動保法》，都是因應不斷發生的動物虐待案件而被動修正，不見未來國家的動物保護整體規畫，因而動保團體倡議，我國應制定動物福利白皮書，以做為最高上位政策指導原則。
隨著選前允諾推動的蔡英文當選總統，歷經一年時間，農委會召集民間團體、業者、專家學者等召開超過卅場會議，終於完成白皮書草案。白皮書草案出爐後，共提出七項可行策略，也因此，筆者有機會在日前，負責就第二項策略：「完善動物相關專業與從業人員教育訓練及認證制度」議題之主持，以腦力激盪的會議方式，對原有的白皮書提出修改建議。
本次會議除了動物保護團體外，另外也邀請畜牧專業學者、實驗動物利用之獸醫、勞動部、教育部、人事行政，及動物保護業務官員，在多元意見的激盪之下，為原有的白皮書提供了更細緻以及系統性的建議。筆者認為這些政策修正方向，非常值得向讀者介紹。
根據市場及政策需求，建構動物相關專業職務
在整體規劃上，建構動物相關的專業職務是核心任務。與會專家學者建議，政府首先須盤點涉及利用動物的各相關職業（如畜牧、生技公司、教育機構、牧場），以了解在市場上，這些不同領域職業所需要的動物保護職務或專業訓練需求為何。在分析需求，並檢討現有各職類職務職能相關教育訓練或證照之缺失或不足後，農委會可根據《產業創新條例》第十八條，建構動物相關專業人員培訓與認證。
舉例來說，國外在進行動物實驗前召開的實驗動物倫理委員會，除了實驗人員，獸醫外，也必須邀集「生物倫理師」共同評估；此外，在各種利用動物的單位中，若有專職的「動物照護員」也才能夠有效保障動物的福利。雖然這些職務都有其需求，但國內於現階段卻付之闕如，因此都值得陸續推動。
建構專業職務的下一步，則是建構各類級專業人才之就職或就業穩定與成長機制。對於那些具有「產業效益」的職務，因具產業需求，可透過市場機制供給，例如：動物照護員、寵物美容員、寵物訓練師、行為矯正師、動物管制員、獸醫助理、畜牧助理等等，這些產業，原則上可以透過內部自我管制，由政府規劃訓練教材的最低標準，進而建立證照制度。
但是，對於某些不具有市場效益，但基於公共利益而必須實踐的管制政策，則政府必須主動建構實際職位（如實驗動物利用委員會當中的生物倫理師），主管單位必須檢討、完備教育訓練制度之法源基礎，在相關的法律、行政規則、國家考試或職業規範中，明訂相關職務的需求以及訓練的內涵，賦予這些職務背後的「法規效益」。
強化各專業領域的動物福利措施
在個別的職業設計上，必須根據上述精神，強化目前動物保護相關職業的規範，會議中專家學者的意見，歸納起來至少有兩大類的數種職業，必須進一步強化他們的職業規範與訓練。
1. 教師與公務員
對於那些原本便肩負有動物保護精神的職務來說，必須將動物保護的知識，納入既有的專業能力訓練當中。
例如：針對教師，必須建構各類教育訓練教師之動物保護培育、培訓制度；針對業務可能涉及動物利用的公務員，須將動保職能列入其政策性研習課程中，這些課程可以涵括在生命教育政策性研習中，也可以透過數位或實體訓練方式彈性來進行。
2. 獸醫師與動物保護檢查員
另外，落實動物保護精神最重要的兩種職務，則是獸醫師以及動物保護檢查員。針對獸醫師，逐步落實獸醫專業分科，並且對偏鄉動物醫院的一人醫院，可以獎勵方式，提升獸醫師配合動保法推廣之參與意願。
針對動物保護檢查員，除了降低人員流動率、提高專業加給外，改善目前訓練的缺失，則是當務之急。在訓練的對象上，希望未來動檢員之背景，能夠不再受限在獸醫、畜牧，能使關心動物且具有行政及溝通專長的公務員，能夠轉調動檢員。（關於動物保護檢查員制度檢討，可參見〈小政府邏輯下，如何緩解動保行政人力荒？〉一文）
此外，在訓練的設計上，將專業訓練課程區分基礎、進階兩類，必須對於進階的回流訓練，規範最少鐘點，並且將訓練與公務員升遷及薪級能夠掛勾，才能提升受訓意願，惟若無法受訓，或許也可以思考以在專業刊物發表文章、參加專業會議予以替代。在訓練的內容上，必須思考將受訓時間拉長，增加更多的實務演練，包括與民眾常發生齟齬的衝突管理訓練，建立一份在地化的動檢員工作指導標準，俾利經驗傳承。
3. 展演動物從業人員
另外一類職業，則是在其工作中，可能因為利用動物，而產生有意或無意不當虐待行為的行業，則必須制定互動的規範與訓練。
例如，展演動物方面，由於展演動物業者的組成非常多元，包含休閒農場、餐廳、畜牧場等，且展出的動物包含：牛、羊、馬、豬、兔子、天竺鼠、鳥類、爬蟲類等多元物種，考量目前大部分牧場主人對於動物保護認識普遍缺乏，因此，盤點現階段牧場內可能違反《動保法》的狀況，形成教案，並提出合法的處理方式。建構業者必須遵守的規範，是可行的務實策略。
4. 經濟動物從業人員
又例如，在經濟動物方面，必須從專業教育著手，並將專業教育納入職業基礎規範中。目前畜牧技師的專業訓練，多半已經建置在大學的動物科學（畜牧）相關系所中的動物行為，與福祉的專業課程當中，這些科目也會納入「畜牧技師」國家考試的內容。
然而，目前卻未規範畜牧從業者均須通過「畜牧技師」的考試始能執業。此外，針對稍低一階的高職畢業生，並不需要相關證照就可以直接進入牧場工作，因此，將通過「畜牧技師」國家考試，成為牧場業主的基礎資格，並建構高職畢業生的農場專業證照制度，在證照考試或訓練的課程中，納入動物福利的內容。如此就夠透過職業制度的建構，逐漸提升農場動物的福利。
5. 實驗動物從業人員
最後，在實驗動物的動物福利方面，雖然政府目前已經從教育著手，委託中華實驗動物學會編輯「實驗動物教科書」及「盤點動物測試替代方法之法規」，也持續開辦多種教育練課程，以助動物科學應用人員精進其專業技能及知識。但是，目前政府卻尚未訂定各種實驗動物利用單位的最低規範，未來建議政府應該針對不同規模的公司或機構——依據動物多寡、大小、物種——要求其需聘用具備相當專業訓練的人員，從而保護實驗動物的福利。
另外，因為政府也尚未強制要求實驗動物場所照養人員的資格，因此，目前實驗動物照養人員接受繼續教育訓練的動機較低，未來希望能夠持續建構實驗動物場所「動物照養員」的專業證照及訓練制度。
建構動保專業規範，此其時也
雖然動物保護觀念在動物保護人士的努力下，已經逐漸普及大眾的日常中，但是，動物福利是一門兼顧倫理、科學及社會知識的學問，在不同的民眾口中，一樣的「動物保護」語彙，不同的職業，在不同的情境下，指涉的可能是完全不同的內涵。
為了使動物保護不再只是理念，並促使各種情境下的動物福利措施得以落實，現在正是將各種動物相關職業的專業證照，以及訓練制度建立起來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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