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的死亡山難啟示:學會「預防勝於求援」的正確態度

聯合新聞網 城市山人
搜救人員14日尋獲失聯法官陳伯均遺體。 圖/聯合報系資料照片

2022年9月11日,任職於台北地方法院的法官陳柏均帶領家人登山,地點是雪霸國家公園的武陵四秀線,正如許多其他的死亡山難一般,他萬萬沒想到旅途的終點是自己的死亡,徒留給親朋好友一個悲傷的結局。

這起山難之所以引起矚目,卻是源自職業引起的話題,但就我看來只是模糊焦點。任何的山難,都應該成為預防下一起山難的教材,而預防代表的不是出事求援,而是藉著事前準備防患於未然。諸如探討以法官身分求援的心理壓力,或是堅持走「守法的路」,皆是不必多費唇舌的枝微末節。有沒有人想過,只要學會簡單的手機離線地圖技能,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山難是環環相扣的最後結果

「迷途」是台灣山域事故的最大原因,這一起山難亦不例外。就許多具一定經驗的山友來看,在武陵四秀線迷路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因為這邊的步道大條好走、標示清楚。然而這起事故告訴大家,經驗與技能的差距會令人作出截然不同的判斷,而環境與體能因素也占了不小的比重。

換句話說,缺乏認路及跟路的經驗、使用紙本或離線地圖的技能、對天候的掌握以及足以應付登山行程的體能,是在登山前就確定的事情。我們倘若帶著這些不利因素展開行程,風險在步道口就會開始累積,隨著行走的距離越來越遠,容許錯誤的空間也越來越小,最後一個誤判即足以致命。

以此案而言,當天山區天氣由晴轉霧雨,且一家人還花了比預期更長的時間抵達桃山山屋,就已經是天氣與體能方面的警訊。其後因為對路況不熟且不具判讀地圖與定位的技能,使得下切探路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台灣山域的地形特性是邊坡普遍陡峭,一脫離傳統路線危險性便大增,此時他離非死即傷就僅剩下「一次失足」的距離。

更進一步來說,熱門路線上的路徑非常清楚,人工標示也不至於稀疏,假如我們觀察到路徑變得不好走(太陡峭、太崎嶇、不清楚)、植被增多(落葉、樹枝、灌木多)、缺乏指標(路條、木樁、路標、路牌等),幾乎可以肯定走錯路了。此時,請立即退回上一個有標示的位置再找路,切勿繼續前進。若剛走錯路即有所警覺,就能避免自己陷入無法或無力回頭的窘境。

雖然求生的「333原則」、「迷途不要下切溪谷」、「原地等候求援」都是值得推廣的觀念,但避免讓自己陷入需要求援的處境,才是重中之重。以迷途而言,他假如學會操作手機離線地圖,只需要掏出手機來看一下GPS位置,就大概知道該往哪裡找路了。平時在網路全面覆蓋的城市生活,我們不易相信一個簡單的技能就能決定生死,但在山上偏偏正是如此。

雖然求生的「333原則」、「迷途不要下切溪谷」、「原地等候求援」都是值得推廣的觀...

反省「安全是自己的責任」

我的家人聽聞這一起山難,最大的印象也是來自於「法官」這個職業。難道高知識份子就不容易發生山難?事實不然。在山面前人人平等,誰做好準備,誰就能盡情享受而後全身而退。

近年登山人口大漲導致山難數激增,除了迷途之外,體能也是個經常被忽略的基本功。從上所述,山難是環環相扣的結果,體能不足則會導致風險倍增。人在疲勞的時候,行進緩慢會讓自己更容易曝露於天氣變化的影響,身體也會因為發熱減少而易於失溫,更別提注意力不集中、判斷力下滑的效應,所以循序漸進地從郊山步道開始鍛鍊自己,也是非常值得推廣的觀念。

誠然,百岳的聲名在外,資訊普及和商業服務使得門檻大幅降低,甚至助長「說走就走」或「跟著走就好」的散漫心態,情勢不容我們期待所有人都能夠做好準備再上山。如何喚醒大家對登山安全的自覺,以及依照自己的能耐挑選合適的路線,是往後的一項重要宣導工作。

或許有人會認為迷途是步道標示不清之故,事實上不盡然。我希望大家能深入瞭解「安全是自己的責任」的真諦,尤其是在步道設施之上。民眾徒步進入高山地區欣賞台灣原始自然之美,自己本應具備相應的能力,步道標示只是有限的輔助,不該跟開發完善的郊山大眾化步道混為一談。

1980年,美國環境法教授約瑟夫‧薩克斯(Joseph L. Sax)即在重要著作Mountains Without Handrails: Reflections on the National Parks中反思了這一點:政府若大量鋪設棧道、造欄杆、架鐵梯、蓋山屋、順應觀光需求放任商業行為,那自然環境對人類的意義何在?失去考驗身心、自立自強的成分,我們又怎麼能夠成長為負責任的公民?還是寵出更多凡事都要他人負責的巨嬰?

同理,我不會在本文中教導大家怎麼使用手機離線地圖,因為學習也是自己的責任。有道是靠別人不如靠自己,也唯有靠自己才能成長,人生如此,登山亦復如是。但若察覺到自己陷入難以自救的處境,不用想太多,請勇敢的求援吧!每逢山難發生,網路上不乏輕賤人命的偏激言論,但我們真正該在意的,始終都是為你擔憂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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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於城市的我愛爬山,也愛寫山,但不是自然景物與行程紀錄,而是山與人的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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