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者有資格談人權嗎？從《地獄公使》談「正義」到底誰說了算？
最近知名串流平台Netflix上架一部由韓國漫畫改編的戲劇《地獄公使》，題材內容再度引起有關「信仰盲從」問題的討論。不過，根據原作者所說，其實這部作品還隱含了犯罪者的「人權議題」，本文將針對該議題進行探討。
《地獄公使》的「神」與宗教團體「真理教」的崛起
首先，簡單介紹《地獄公使》的故事大綱，劇情講述在現實生活中，「神」會隨機出現，並告知受害者確切的死亡時間，等時間一到就會有三個怪物降臨，殺掉那些「被死亡通知」的人。起初，慘遭殺害的人都被認為有罪，所以民眾認定是「神」在制裁人類法律無法對抗的「邪惡」，然而，這讓一個名為「真理教」的宗教團體也藉此崛起，開始幫忙傳達「神的旨意」，並殺掉那些不相信神的人。
但實際上，所謂的「神」根本不是殺害「罪人」，反倒是隨意挑選受害者，「真理教」卻為了權力而隱瞞這個事實，甚至殺掉妨礙他們的人。
綜觀而論，這種作品的劇情都有一個核心共同主題——當許多人相信自己所作所為是「正義」的時候，反倒會產生另一種自以為正義，實則上是迫害他人的暴力手段，而通常這種現象會經過以下幾種狀況產生：
- 司法已經不被信任，人們認為犯罪者的行為沒有得到同比例的刑責。
- 民眾會嚮往一個帶頭改變的人出現，幫助他們心裡的道德達到平衡。
- 當真的有人帶頭，人們會基於自己的價值觀被認同而無條件支持。
- 同時，卻又深怕自己價值觀被破壞，因此不會考慮後果和持反對意見的人。
- 人們會認為挺犯罪者的人權，就是在幫犯罪者開脫，沒有考慮受害者心情。
以上演變是有歷史可循的，最有名的例子為希特勒拯救了德國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後的經濟，讓人民相信他是帶頭改變的英雄而開始盲從他。所以當希特勒說到要不惜一切代價毀滅任何邪惡，並對猶太人進行大屠殺時，希特勒的支持者自然也會相信這種行為是正義的而幫忙執行。
《地獄公使》的「真理教」也一樣，利用韓國人民對司法的不信任，強調自己能夠與高等力量取得聯繫，讓民眾以為他們是英雄，而反對者就是讓社會無法進步的加害者，所以如果「真理教」藉機除掉與他們利益有衝突的人，民眾也只會認為被「除掉」的人死有餘辜。
當標準無法單一化，誰能定義正義？
DC漫畫出版社最有名的電玩作品《超級英雄》（Injustice）（中國譯作《不義聯盟》）也探討了類似的主題。故事講述小丑用改良過的恐懼毒氣讓超人吸入，使得超人把懷孕的妻子路易絲看成怪物並殺害，讓鋼鐵英雄感到痛苦。這導致前傳漫畫鋪陳了超人殺害小丑的情節，並開始用更偏激的方式執行正義，甚至殺害犯罪者。但許多民眾認為超人已經數次拯救世界，加上可以理解他的妻子遭到殺害的原因，於是認定這位英雄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因而持續盲從。
這告訴我們什麼？簡單來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正義標準，一千個人就有一千種標準，但只要大方向的想法類似，就會互相認同，並聚集起來形成一股龐大的力量。可這股力量如果擅自認定誰有罪，並直接判刑的話，反而會變成多數決的暴力，甚至由於標準不一致，沒有人會知道自己何時會得罪到哪些人，隨時都有可能被殺。
被殺的理由通常都很微不足道，例如，當你跟喜歡握手的A相處時，卻不知道B不喜歡握手，結果得罪了B反被他殺害，那麼B一定會拼命找理由，你不是要握手而是想加害於他，藉此讓自己變成受害一方，好突顯自己殺人的正當性，要是他的說法很有說服力，那麼原本是受害者的你，反倒變成死有餘辜的加害者。
如果以上舉例還不夠清楚，你可以試想，當認識的親朋好友們在吵架時，你會認為自己不是當事人，不清楚雙方的動機和立場而不選擇介入。既然都不一定完全了解親朋好友的想法，那麼我們更不可能理解陌生人，因此，面對社會案件，我們更不應該只看媒體的片面資訊就隨意揣測，也不該忘記或許這是因為有心人士的設計，讓被陷害者落入擺明著有罪且百口莫辯的狀況。所以法律重要之處在於訂立一個「標準」，讓所有人能有參考依據，而非按照過度主觀的判斷去隨意定罪。
那麼嫌犯的人權為什麼重要？我們必須確定「執法機關」沒有隨意定案，並且有遵照正確的執法程序，以萬無一失的證據鏈判斷嫌犯是否有罪。否則，如果當局說你有罪，媒體只憑表面說法就將你描述成壞人，而你卻沒有權利聘請律師證明自己無罪，就只能傻傻地被認為有罪。所以人權真正的用意在於，這並非是給犯罪者逃脫用的手段，而是要確保當你遇到被懷疑有罪的狀況時，你能夠證明自己是無辜的。
超級英雄為何不殺人？
另外，這也是超級英雄不殺人的原因，因為如果真的殺人了，代表他們也是憑自己想法在認定別人有問題，而且如前所述，人們會效法內心英雄的所作所為，並認定他們沒錯，反而導致英雄成了獨裁者。為此，真正的英雄往往會選擇將歹徒繩之以法交給當局，並由社會和法律審判，如果有歹徒鑽法律漏洞，他們會選擇用自己的力量找出更完善的證據，試著修改體制。
漫威宇宙中，有一個看到惡人就直接殺害的「制裁者」，他第一次出現時就聽信反派和媒體的片面之詞，認定蜘蛛人是邪惡的，而打算將其殺害，後來才知道是可怕的誤會，於是決定往後要制裁特定對象時，一定會收集完善的證據，確定對方真的十惡不赦且法律無法制裁時才下手。
負責「制裁者」連載的歷屆編劇更說過，這名角色的故事從來都不是要去鼓勵私刑，是要讀者反思法律有什麼漏洞，才會導致人們寧可選擇最糟糕的方式去對抗犯罪者，並希望民眾看完故事後能一起反思社會制度的不完善之處，一起改善。
以台灣的八里媽媽嘴命案為例，咖啡廳老闆後來被判定是無辜的，但當時不論媒體還是民眾輿論，都一面倒說他是兇手，這也突顯民眾的不理性和媒體的不負責任。為了避免相關事件重演，並讓社會制度更好，請做到以下幾件事：
- 請監督執法機關有沒有憑著公正態度辦案，確保他們沒有漏掉應有的執法程序使歹徒鑽漏洞。
- 請積極關注相關議題，讓政府知道人民的聲音，而不是只喊著不公平，畢竟法律的制定已成事實，唯有善用民主國家的人民責任與權力，迫使政府修法才能有效處理漏洞。
- 我們可以站在受害者的角度施展同理心，並對加害者感到憤恨，而要求法律做到應有的處罰。但最重要的是，更要探討犯罪者的動機。有時犯罪者之所以會誕生，是因為他也是社會體制下的受害者，這不是要替其所做所為找藉口脫罪，而是能夠把犯罪的根源剃除，避免新的兇手誕生。
- 不要說「沒空參與，所以沒時間慢慢改革，直接殺掉就對了」。阻止新的加害者出現，就是避免新的受害者增加，這才是正確的方式，如果什麼都不做，只讓新兇手誕生，然後再殺掉解決，那麼無疑是無限循環，同時也讓之前死者的犧牲毫無意義。
- 人不是上帝，我們無法用完全公正的態度和角度看待一件事情，所以不要隨意聽信片面說法就輕易定罪。更不要說支持犯罪者人權的人也該死，因為這等於你也跟兇手一樣，恨不得讓自己不順心的人也痛苦。
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