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久生情的台式洗頭與垃圾分類

聯合新聞網 Emily
洗頭的女孩通常很年輕,敬業而有禮,看來瘦小卻非常用力的替客人按摩。 圖/Emil...

有些台灣人的習慣最初讓我難以適應,甚至抗拒和感到不自在,後來卻漸漸接受,並體會到這些事情的好處。

台式洗頭

第一次在台北理髮,髮型師替我按摩頭皮和肩頸的時候,嚇得我雞皮疙瘩。因為很抗拒被陌生人觸碰,每次剪髮被洗頭的時候,我總是拘謹不安,只想快點結束。各種類型的人手按摩我也沒有興趣,要不是被弄到神經質地發笑,就是按摩後比之前還要疲累緊張。

可是因為太想入鄉隨俗,又想克服這種過敏和練習放鬆,即使渾身不自在,仍然會忍受到最後。經過多年訓練,忍受竟然漸漸變成享受,我現在不會再逃避洗頭時被按摩,還開始有點期待,好像跟很多台灣人一樣,對按摩上癮了。

當上班族的日子,偶爾會趁著午休時間,到附近的連瑣理髮店,簡單地修剪頭髮。負責招待和洗頭的助理,通常都是非常有禮貌的年輕女孩,問客人想喝什麼看什麼,十分周到,每次也讓我想,常常有人說現在的年輕人怎樣怎樣不好,但我在這裡遇到的孩子,感覺都很努力又乖。她們通常都很瘦(聽說那叫「台妹瘦」),但按摩卻非常大力。想到她們的手得時常泡水和接觸化學物品,或為了應付忽然來的客人無法定時用餐,只能抽空坐在角落,啃幾口夜市小吃或廉價便當,讓我覺得她們賺的真是辛苦錢。不知道他們對於將來有什麼理想?這樣努力是否就能實現?

很久以前,有朋友問我適應這邊的生活了沒,我請她定義何謂適應,她說有在當地理髮就算是吧。這麼看來我應該很適應了,因為有幾次回香港探親,也考慮要不要抽空在香港理髮,但瞬間心裡作出計算和選擇:台灣的便宜,又快又不錯,而且還會按摩,還是在台灣剪好了。

垃圾分類

香港有一個迷人的地方,就是方便,方便到很多時候忘記方便背後看不見的代價。

我從小住的大樓,每一層的後樓梯都有垃圾收集處,任何垃圾只要丟進去便與我無關,自有清潔工人每天來處理。然而來到台灣後,要學著細細把垃圾分類,要追垃圾車,或走更遠的路去丟垃圾,讓我覺得很麻煩。但當身邊所有人都這麼做,我也只能勉為其難的跟著做。

紙類、塑膠、金屬、保特瓶、廚餘……當我習慣親手逐樣分類,才意識到自己每天消耗了什麼資源,和製造了什麼垃圾。因為丟垃圾變得沒那麼方便,購物時我開始計較商品的包裝會否為我添麻煩,開始嫌棄過多的袋子、橡皮筋和免洗餐具,因為通通都是麻煩。想不到原來「麻煩」可以換來思考和反省的空間。我的環保意識,全靠台灣的啟蒙。

現在如果自覺把垃圾分類得很妥當,或減少了垃圾的製造,內心便會沾沾自喜,頗有成功感。當我把電池帶去便利商店回收,換到茶葉蛋、布丁和養樂多,更開心的像個小學生。

偶爾出國旅行,在結束一天購物行程後回到飯店,整理出一大堆袋子和包裝,不知道怎麼在當地分類回收,只能通通塞進垃圾筒,便感到很懊惱。回香港也是,因為路上太多垃圾筒,什麼垃圾都可以丟進去,我瞬間又會變回一個大量生產垃圾的人,買很多東西、丟很多垃圾。

這讓我體會到個人的軟弱,與環境、政策和配套設施的重要。先進的環保政策,可以帶領和教育整個社會,提升環保意識;而在缺乏協助甚至縱容的環境下,個人即使有心,也事倍功半,很容易氣餒。

各種在生活中、職場上的大小文化差異,有些一接觸便喜歡,有些自始至終仍不討喜,但我覺得最有意思是類似這種,從不喜歡變喜歡的事情,讓人覺得自己的小世界變得開闊一點點、進步一點點。

 

Emily

70年代生於香港,80年代移民澳洲,90年代回流香港,2006年移居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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