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濱、魯忠翰／成為一名優質Vtuber之前——先搞清楚相關著作權問題！

日前新媒體暨影視音發展協會（NMEA）主辦「2021亞洲新媒體高峰會」專題演講，主題之一鎖定在Vtuber虛擬偶像。

Vtuber全稱為「Virtual YouTuber」，也就是虛擬的YouTuber。運作方式是由「中之人（真人直播主）」穿著臉部偵測及動態感知設備，將臉部表情、手部及身體動作套用在Vtuber模組上，最後以Vtuber的形象與觀眾即時互動。

台灣目前除了代理外國的Vtuber外，這幾年開始，也有許多原創的Vtuber，就像一般傳統經紀公司旗下的藝人，在個別的分眾市場開直播聊天、唱歌、跳舞、代言商品、轉播電競比賽，甚至開自己的演唱會，逐漸模糊虛擬與真實的分界。

從最近網路新聞〈推特首度公開台灣年度排行榜！Vtuber 擠下戴資穎成「轉推王」〉、〈絆愛突破300萬訂閱，日本Vtuber史上第一人〉、〈「2021年華語VTuber紅白綜藝秀」集結293位台灣、香港、馬來西亞Vtuber，12月31日陪你跨年！〉等標題來看，都不難看出Vtuber產業已逐漸成熟。

那麼，站在合約管理的角度，經營開發Vtuber與其他IP之間有什麼特殊性？該如何適用目前《著作權法》之規定去決定著作權歸屬及相關可能的法律關係？

Vtuber虛擬偶像出道

Vtuber出道，可以簡單分為「角色製作」、「中之人招募」以及「Vtuber直播演出」三個階段。第一個屬於IP生成，後面二個則偏向IP經營。三個階段都有《著作權法》或IP相關法律問題值得討論。

一、Vtuber角色製作

Vtuber角色製作，基本上可從「名稱」、「基本人物設定（出生、性別、身高、種族、喜好等）」、「角色創作（開模建置角色）」等角度切入。

• 「名稱」

通常是簡短文字的組合，但命名者能否主張這是一種「具體表達」，進而受到著作權法保護，可能會有疑義。因此，若要確保權益，命名者可以選擇申請「商標權」，比較不會透過《著作權法》來處理。

• 「基本人物設定」

這個階段可說是Vtuber的靈魂，也是外型設計的重要考量。但是設定人物的時候，可能要多從人物的故事背景、個性或人格特質等描述下手，才能讓形象更加具體，比較容易滿足《著作權法》所要求的「表達」，進而以語文著作的姿態，受到該法的保護。

反之，如果只是簡單的形容，如「性別：非二元性別、身高：165公分、種族：人類」這樣平鋪直敘的內容，可能只會被認定是「概念、思想」，並無法受到《著作權法》保護。

• 「角色創作」

角色創作包含設計人物、立體繪圖及圖層拆件，以及模型製作及動畫；前述物件，可能會認定是美術著作（圖）、視聽著作（影像）及電腦程式著作（程式）。

至於創作方式，公司可能自行或外包設計製作，而小型的個人工作室則可能使用Vtuber電腦軟體或APP創造角色。

那問題來了，如果相關物件設計涉及著作權，那當Vtuber直播演出時要如何避免侵權？

此時，因為使用到角色外型，會涉及美術著作、視聽著作及電腦程式著作的重製權及公開傳輸權利用，如果上開著作是由公司自行開發，要留意職務上著作的問題；外包開發的部分，必須注意是否買斷或是取得充分授權；如果是小型的個人工作室，使用電腦軟體或APP內建模組生成者，則必須留意電腦軟體或APP的使用者條款，有沒有授權條件（標註來源）／特殊限制（播放平台限制）／使用方案對應權限等，以免侵權。

二、中之人招募

Vtuber的表演之所以能夠躍然螢幕之上形同真人，必須仰賴Vtuber背後的中之人（真人直播主），才能表現出生動有個性的對話互動，讓觀眾覺得Vtuber真實而有魅力。在Vtuber公司對外徵選的時候，從法律的角度來說，是由Vtuber公司委託中之人進行表演¹，相較於一般藝人經紀，有以下兩個特殊之處：

• 「Vtuber與中之人有依存性」

雖然中之人是Vtuber的操作者，基本而言，在技術上沒有不可替換性，但從產業實際的角度，Vtuber更換是大忌。

因為Vtuber與中之人的個性、口音、肢體動畫與表情會有相互依存的連結，且時間越久、兩者越難以分離；粉絲可以分辨中之人是否為同一人，也無法接受中之人中途更換。所以如果中之人離開，可能等於宣告Vtuber畢業。

對於公司而言，公司除花費培訓成本培養「中之人」演出技巧外，且必須承擔中之人辭去Vtuber的職位，該位置無法再由其他中之人擔任的風險。

因此，如何降低彼此爭議，就是維繫經營的重點——例如：約好直播時間（配合粉絲時間）、直播平台選擇、直播分潤比例、IP延伸分潤等條件，都必須在Vtuber正式出道前談妥，以免日後爭議。

• 「中之人有保密性」

為了避免中之人的個人形象與Vtuber差異過大，反過來影響Vtuber人物設定，公司通常會希望中之人保密，不要對外透漏真實身分——這點與YouTuber或藝人於螢光幕前求取曝光有很大差異。而此部分的保密需求，可以透過合約來約定保密義務。

三、Vtuber直播演出

如前所述，Vtuber整體直播演出是一段複雜的表演過程，是由中之人穿戴動態感知器材，透過模組來進行Vtuber的表情、聲音、動作表演。

除了直播環境設計（預設背景、音樂、配音及動畫特效外）外，透過動態感知技術捕捉中之人表演（表演、台詞），再與Vtuber形象模組共同結合。那麼中之人操作Vtuber的直播表演，這樣產生的著作權到底歸給誰呢？

原則上，這要看Vtuber角色到底屬於誰來決定。這是因為，Vtuber的整體表演，主要還是以Vtuber角色的外觀形象呈現，且表現內容也不會超過角色模組預設的框架（就像玩遊戲不會超過遊戲預設的框架），故整體表演的著作權，可能還是應歸屬於Vtuber角色的權利人（例如：依照契約歸給Vtuber公司）。

然而，在操作Vtuber過程中，還是可能有全新獨立的表演著作、語文著作產生。就像直播過程中，大多是透過模組呈現Vtuber的形象，但還是可能透過中之人的肢體表演或口白對話，激盪出相關有趣的內容，進而構成Vtuber整體表演的一部分或素材。

因此，這部分則建議以合約明確約定，由中之人將前述表演著作或語文著作，以轉讓或授權方式，允許公司用來與Vtuber整體表演結合使用。

結語

Vtuber的創立與經營，確實與其他IP（例如：動畫開發或演藝經紀）有不少差異。除了有動畫角色的開發過程，也有類似演藝經紀的中之人培訓與聘用關係，同時還需要運用動作捕捉技術，才能使Vtuber完美呈現在觀眾眼前。

由此可見，Vtuber直播演出是一個共同協力的複雜成果。

因此，回到合約管理的角度，就不能把過去單一產業的想法套用在Vtuber身上，必須因應其特殊性、調整各項合約內容，才能用適當有效的方式保護IP，也確保Vtuber直播表演時取得完整必要的權利，避免侵權、引發爭議。

雖然現在Vtuber的觀看人數或流量還無法與YouTuber相比，但是粉絲黏著度、變現率都很高。特別在原子疏離的時代，Vtuber為人們帶來生活上的陪伴、互動與未來想像，確實是以往沒有的體驗；相信未來Vtuber不只會進攻其他直播領域繼續圈粉，也會把鐵粉串接到其他不同分眾市場。

• 文：周逸濱：擅長將智財（IP）的管理、授權及維權，結合營運模式與產業特性，導入到文創、娛樂、新創、電商、媒體行銷及上市櫃企業，滿足客戶實際需求。粉絲團：威律法律事務所；魯忠翰：執業律師，台北大學法律系，台灣大學法律研究所畢業。專長為影視娛樂IP授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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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司固然可以選擇僱傭、委任或承攬的方式來進行，但各種方式都有其需要留意之處（例如：類似藝人經紀關係，那麼可能會有《民法》第549條任意終止的問題），根本上還是回到公司如何維繫與中之人的關係，以及如何共同經營共享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