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完美男友》:探問人性課題的德式科幻愛情喜劇

聯合新聞網 彭紹宇
《我是你的完美男友》劇照。 圖/取自IMDb

單身的女性考古學家Alma,一天突然受邀參與一項測試計畫,該計畫讓她與一位由人工智慧開發而成的機器人Tom一同生活,並在有限的相處時間結束後撰寫體驗報告。有趣的是,機器人從外形、腔調、興趣和生活習慣皆是根據女主角的偏好設計,用科技打造名符其實的「理想情人」。

若能讓你找到完美無暇的另一半,無論外在內在都是上乘之選,只是對方是個機器人,你能接受嗎?

糖衣包裝下的趣味與哲思

入圍2021年柏林影展的《我是你的完美男友》(I'm Your Man)在當屆主競賽片一眾以戰爭、歷史、教育為題的德國電影中顯得格外不同。人與機器人相戀的題材早已是見怪不怪的好萊塢套路公式片,然而這部德國愛情片其實饒富趣味和哲思,也因為其愛情輕喜劇的糖衣包裝,使得它更好入口,並給予觀眾一次思考機會——究竟人性是否有其無可取代之處?

改編自德國女作家艾瑪.布拉斯拉夫斯基(Emma Braslavsky),這個帶有點輕科幻的德式喜劇,不僅劇情令人易有共鳴,也讓女主角瑪倫艾格特(Maren Eggert)拿下2021年柏林影展第一座不分性別的「最佳主演獎」銀熊獎。飾演機器人的英國演員丹史蒂文斯(Dan Stevens)更以全程流利德語發音演出,在「人類」和「機器」之間取得微妙的平衡,褪去傳統中機器人流於表層的表演方式(如腔調、姿勢等),而將機器人的「不諳人性」注入他的思想模式和行為。

女主角瑪倫艾格特(Maren Eggert)拿下2021年柏林影展第一座不分性別...

飾演機器人的英國演員丹史蒂文斯(Dan Stevens)更以全程流利德語發音演出...

愛,是否能是一個工廠製造出的產品?

片中女主角一開始難以接受這個完美的機器人,縱使他幽默風趣、長相俊俏,就各方面條件都是她心目中理想的伴侶類型,但一想到對方不是個真人,便覺得一切像是一場虛浮的戲而排斥不已。她之所以參與這個計畫,純粹是為了爭取考古研究的資金,毫無興趣與這個「機器人」發展任何深層關係。

起初冷漠甚至有些敵意的Alma,只忙著在他身上找缺點,殊不知背後擁有精細運算功能的Tom,卻會在一次次對話中,逐漸調整並學習與Alma的相處方式——捨棄那些不真誠的土味情話,反而聊起女方感興趣的話題。

漸漸地,每當Alma發現自己的需求被滿足,每當她在Tom身上獲得從未有過的陪伴和理解,她竟無意中被他吸引了。愛情的虛實,也從此變得複雜,理性上或許可視他為電腦控制的冰冷機器人,感性上卻難以控制自己的情感需求,所以的虛都變得愈來愈實,令人思考,「愛」是否能是一個工廠製造出的產品?

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在於花時間彼此試探與了解對方性格,衝突與爭執也都是讓兩人學習如何相處的契機。近年來,社群網路非但沒有促進有效溝通,更讓現代社會中人與人距離更加疏遠,導致找尋另一半變得愈來愈困難,因此不同導向的交友軟體應運而生。

在軟體上,我們同樣開出漫長的擇偶條件,大多甚至以外型為優先,短短幾秒左滑右滑,「有效率」地決定一個個緣分是否延續,這不就是這個年代「相親」的變型?差別只在於一切皆搬至線上,我們同樣亟欲尋找那個完美的另一半。不過,當科技真能為你「製造」出理想情人,一個懂你、無時無刻不討好你的機器人,愛情是否會像是個無上限的癮,使人永遠都要對方更好更無暇,若不滿意則捨棄,再製造一個新的伴侶,這樣的愛還會深刻嗎?

《我是你的完美男友》劇照。 圖/取自IMDb

演算法主宰的社會集體孤獨

相較許多愛情片充斥著滿足五感,卻有害健康的過甜糖水,《我是你的完美男友》中的熾熱愛情,反射這個集體孤獨的社會底下,眾人對於所謂「另一半」的追求和渴望。演算法主宰社群媒體,也深入人類生活,影響我們的認知與價值觀,看似是個聰明的設計,使得特定內容得以有效找到對應受眾,卻無形中帶來反效果,缺乏與不同意見交流與溝通,而導致社會分裂、極化。套用在關係上亦然,若這個唯演算法是從的愛情成為真實,那們愛情還會如現在珍貴嗎?

我們之所以珍惜另一半,是因為明瞭找到對方的不易,並一同化解各種衝突、相互磨合,然而當理想情人唾手可得,就會像在虛擬遊戲中一夕獲得超能力,追逐的過程不見了,一切反倒將更加空虛。

生而為人,天生必定不完美,那些「量身定做」看似誘人,實則剝奪更多可能性,而這些可能性,才是造就一段段關係之所以教人興奮、難忘的關鍵,《我是你的完美男友》再度探問這些人性課題,在現今時代下顯得格外深刻。

《我是你的完美男友》劇照。 圖/取自IMDb

彭紹宇

1997年生於台中,政治大學外交系、國貿系雙學士,英國倫敦大學國王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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