販賣療癒美國夢的奧斯卡已死?這些小金人有更好的去處
當全球在COVID-19疫情籠罩長達兩年,國際間政治與族群衝突不斷,俄國與烏克蘭更是戰火未歇,身為國際四大影展的奧斯卡頒獎典禮為維持金字招牌,屢放奇招挽救低迷多年的收視率:預錄八項「小獎」頒獎過程縮減時間、新增「觀眾最喜歡」及「最值得喝采片刻」兩大會外獎、同時也邀請《教父》(The Godfather)、《酒店》(Cabaret)與《黑色追緝令》(Pulp Fiction)傳奇影星頒獎致詞,皆顯示奧斯卡在追求娛樂效果與拾回過往榮景間,試圖營造和樂融融景象。
今年,奧斯卡邀請三位喜劇女星艾米舒默、汪妲賽克絲和蕾吉娜霍爾擔任主持人,為睽違四年再度有主持人掌控大局,亦為典禮增添喜劇效果;更突襲播出BTS聊「音樂電影」片段,皆旨在增添收視率或社群討論度。根據《綜藝報》(Variety)報導,典禮直播收視人口(尚不包含重播)初步估計1660萬人,雖仍是歷史上第二差的奧斯卡轉播收視率,但與去年初步相比已上升58%;社群媒體表現更獲得2270萬次的互動,相比去年大幅增長139%,成為史上社群推播率最強的一屆奧斯卡。
然而,回歸至得獎名單,擒下包含最佳影片的三大獎的《樂動心旋律》(CODA),動人描繪聽障家庭於夢想與現實間的拉鋸;《王者理查》(King Richard)、《靈魂樂之夏》(Summer of Soul)與短片《籃球女王》(The Queen of Basketball)展現黑人族群的運動、藝文成就;《西城故事》(West Side Story)女星亞莉安娜黛博塞獲得最佳女配角,成為史上首位獲得奧斯卡的有色人種LGBT演員,台上更重述她所飾演的移民角色心聲:「我想成為美國人,因為即便我們身處的世界多麽怪異,夢想仍可能實現。」
不過,正當典禮重塑好萊塢式「美國夢」之偉大,以《王者理查》獲得影帝的威爾史密斯,卻因頒獎人克里斯洛克開了愛妻「落髮」玩笑,而上台閃了對方耳光,還飆髒字要求他閉嘴,成為2017年《樂來越愛你》(La La Land)頒獎烏龍事件以後,奧斯卡迎來許久未見的關注度。然而,此事件也徹底粉碎整個典禮的正向氛圍,讓講求「時代精神、多元價值」的得獎名單,瞬間變得毫無討論度,讓販賣療癒「美國夢」的奧斯卡顯得不堪一擊。
今年奧斯卡入圍作品中,有的揭面男性陽剛文化的遺毒真身,作為回應「威爾史密斯毆人事件」僅是恰恰好;有的回顧美國難堪歷史創傷,讓人看清「美國夢」底下的族群與階級傷痕;更多的是優異的國際作品,反應舉世政治、性別與社會的現況,比起諸多獲獎作品的「療癒正向」,或者典禮上形過於實的「烏克蘭默哀」,更能反應今日的國際情勢。以下將深究六大獎項,解析這些「小金人」還有哪些更好的去處?
最佳影片:歌頌樂觀小清新,還是針砭陽剛父權、回歸電影語言?
今年奧斯卡入圍名單中,最佳影片得主《樂動心旋律》罕見未獲得導演或技術類獎項提名,成為近年的異數。該片獎季前期並不被看好,但伴隨其日舞影展光環與Apple TV宣傳的推波助瀾,讓這部描繪聽障家庭「唯一」非聽障少女追逐音樂夢的故事,揉和討喜的青春YA、家庭倫理、勵志成長與歌舞元素,成功於一眾名導、明星演員主演電影脫穎而出。
該片確實立下數個里程碑,不僅是首部串流發行電影獲獎,更是日舞影展首映作品第一次入主該獎,大大獎勵美國獨立電影圈的成就,同時也是首度聽障人士主演作品奪得最高榮譽。另一大成就在於,《樂動心旋律》的每次放映皆配上「字幕」,讓聽障觀眾能毫無罣礙享受作品,在美國院線普遍無字幕的放映模式中極為罕見,《華爾街日報》採訪的聽障觀眾便提及:「(觀影時)沒人知道我與眾不同,很高興看電影這件事,不會再度提醒我是一名聾人。」
然而Indiewire指出許多影藝學院成員、觀眾並不知道,《樂動心旋律》近乎原封不動改編自2014年的《貝禮一家》(La Famille Bélier),成為《神鬼無間》(The Departed)後另一部「改編電影」獲獎;同時入圍該項目的《夜路》(Nightmare Alley)、《西城故事》、《沙丘》(Dune)也皆為老片重拍、系列重啟,在在顯示好萊塢「劇本荒」的困境。《樂動心旋律》重塑家庭價值、好萊塢式「樂觀主義」的小品,符合後疫情時代人們渴望遇見的美好,但其藝術性與原創性是否真為2021年「最佳」,還頗令人質疑。
別於名單中一派「正向」作品,《犬山記》(The Power of the Dog)描繪1920年代牛仔菲爾暴烈行徑之下,無法透光的幽微同志心聲。沙場老將珍康萍熟成的執導技巧,讓她成為史上第三位奪得「最佳導演獎」的女性,電影透過拆解傳統西部片敘事,冷冽解構陽剛文化的男性遺毒,頗為創新而別具匠心。
著眼於該片日前遭資深演員山姆艾略特,批評「牛仔不該像舞男」對男性的僵固想像,加上另部同志西部片《斷背山》(Brokeback Mountain)當年遭受宗教團體、保守勢力批評,最終未能獲得「最佳影片」的缺憾。此時讓《犬山記》獲獎,似乎更能喚起人們重視「毒害般的陽剛氣質」(Toxic Masculinity),如何致使父權至上的社會停滯不前,也還予當年未能摘獎的《斷背山》一個公道。
《犬山記》也得以回應「威爾史密斯毆人事件」,一個開「侮辱女性外型」玩笑的喜劇演員,與一個以暴力形式捍衛妻子權益的知名影星,也皆是「陽剛文化」的產物。無獨有偶,今年以非英語片之姿闖入最佳影片名單的《在車上》(ドライブ・マイ・カー),日本導演濱口竜介改編村上春樹著作,同樣敘述男性於社會的情感壓抑,致使他於生活戴上「假面」,不願面對妻子外遇真相而致使悲劇,該片最終也獲得最佳國際影片,為日本電影睽違13年摘獎。
《在車上》更是透過回歸「電影語言」,藉由劇本、表演與鏡頭,描繪主人翁如何透過「藝術」拾回自己破碎的心,似乎更是後疫情時代藉電影療癒人心的「正宗」之作。該片與《犬山記》即便分屬東西文化,卻皆以電影語言直指當代人們的生存困境,也呼應奧斯追逐藝術高度、反映時代精神的價值,而非讓代表局勢動盪的2021年「最佳影片」,僅是個「樂觀主義」式的小品。
最佳紀錄長片:榮耀有色人種光輝時刻,或審視歷史創傷?
《靈魂樂之夏》同於《樂動心旋律》在去年日舞影展大放異彩,拿下紀錄片評審團大獎,今年也擊敗眾敵獲得奧斯卡最佳紀錄長片獎。該片描繪1969年「哈林音樂節」盛宴,聚集史蒂夫汪達、妮娜西蒙、第五維度、B.B. King等神級非裔、拉丁裔大牌唱作人,以靈魂、藍調音樂歌頌有色人種生命經驗,但因60年代末緊繃的種族對立氛圍,令人沸騰的現場氣氛在音樂節結束後煙消雲散,紀錄影像也因電視台不願播映,而封存逾半世紀。
直至今日,導演奎斯特拉夫(Ahmir “Questlove” Thompson)才讓這些影像重現,輔以許多當年參與音樂人、觀眾訪問問世。電影讓傳奇音樂人於銀幕重現,無疑令樂迷興奮,藉以音樂現場映照1960年代種族抗爭的血淚,呼應如今風起雲湧的「Black Lives Matter」浪潮。然而,片中持續歌頌音樂人藝術之偉大,訪談呈現無盡的政治表述,雖感受至現實迫使他們急於呼告,但仍讓人觀賞時感到疲憊且重複。
入圍名單中的《阿蒂卡監獄事件》(Attica)則選擇回顧「哈林音樂節」的兩年後,位於紐約州的阿蒂卡監獄的上千名囚犯起義抗爭,狹持33名獄警作為人質,要求在獄中生活的基本權利應被重視。紀錄片呈現的「阿蒂卡監獄」,猶如當時美國的社會縮影:掌握權勢的獄警普遍為白人,管理超過七成的有色人種囚犯,種族衝突與欺壓可想而知。
囚犯過著物資缺乏的生活,連衛生紙、牙刷都吝於給予,穆斯林教徒不被允許做禮拜、更被迫食用豬肉。當年囚犯受訪更回顧,夜半經常遭到獄警突襲毒打:「他們以恐懼管理著我們。」、「你必須身為一個白人,在阿蒂卡才是正確的。」猶如回應湯姆漢克主演《綠色奇蹟》(The Green Mile)中獄卒與死刑犯的友好關係,對照現實多像「奇蹟」。
當時阿蒂卡囚犯佔領監獄長達四天,更試圖與時任紐約州州長納爾遜洛克斐勒爭取對話機會,卻屢遭後者回絕。紀錄片也公開洛克斐勒與總統尼克森對話,顯示前者為了政治抱負,渴望坐上總統高位,為爭取共和黨信任而選擇暴力鎮壓阿蒂卡監獄,致使至少39名人死亡,包含十名獄警及相關文職人士。
對照《靈魂樂之夏》的樂觀直率,《阿蒂卡監獄事件》揭示斑斑種族抗爭的歷史瘡疤。電影並未呈現這些囚犯入獄前所犯下的罪行,更聚焦於他們在抗爭時的身份,也呈現鎮壓後殘酷屍骨不全的畫面,以及倖存囚犯所遭受的「報復酷刑」;同時,電影也訪問抗爭中已故白人獄警的後代家屬,他們至今也仍受歷史遺毒影響,強烈指出種族傷痕背後,當權者的枉顧與漠視才是真正的「恐怖」,更為當前分歧的美國或國際社會,敲響值得省思的警世晨鐘。
最佳動畫長片:重視合家歡家庭價值,還是瞄向第三世界的流離人生?
長年把持「最佳動畫長片獎」的迪士尼,今年再度以《魔法滿屋》(Encanto)獲獎。近年致力呈現多元文化精神的「米老鼠之家」,讓該片參照20世紀初的哥倫比亞外觀,融入拉美魔幻寫實特色,觸及代際創傷(Transgenerational Traum)問題,但其劇情仍不脫離「家庭價值」核心,闡述一個「魔法家庭」中始終未獲法力的少女,面對自我羞愧以及家族忽視,從而展開一場探索之旅,卻意外發覺家族深埋已久的秘密。
電影既是渴望擺脫迪士尼式框架,卻仍然揮之不去揮之不去「公式化」操作,雖是廣泛展現拉美文化樣貌,但儼然觀眾更喜愛電影娛樂化的呈現,一如在TikTok爆紅的片中插曲 ”We Don't Talk About Bruno” (網友於TikTok上傳的影片,也出現於奧斯卡的表演片段中),讓《魔法滿屋》終究僅是另部講求「完美結局」的娛樂美式動畫,與入圍作品的《路卡的夏天》(Luca)、《尋龍使者:拉雅》(Raya and the Last Dragon)與《米家大戰機器人》(The Mitchells vs. the Machines)不無太大差異。
相較之下,今年同步入圍動畫長片、紀錄長片與國際電影三獎的《漂浪人生》(Flugt),便輕易從名單中跳出。電影由丹麥喬納斯波赫拉斯穆森執導,訪談其匿名的好友阿敏,由他闡釋其因1980年代阿富汗內戰而逃脫家鄉喀布爾,流離至俄國、愛沙尼亞、丹麥的遷移史,以個人觀點探究生命歷程中國族、家庭與自我認同的變革,傳遞極其動人與真摯的情感。
本片以紀錄片作為基底,但以「動畫」包裝內容的手法,形式猶如以色列電影《與巴席爾跳華爾滋》(Waltz with Bashir),該片也曾於2008年獲得奧斯卡外語片提名。除卻根本毫無實拍畫面,得以輔助阿敏的生命歷程,不論是他與家人身處異地的恐懼,或是成為難民登船度海的歷險,這些「真相」皆須以虛構影像呈現,我們才能直視此等「漂浪人生」的苦難,讓「動畫」一形式的運用,比起賺進孩童父母的荷包之外,有更積極的表述意涵。
《漂浪人生》亦爬梳1970、80年代以降的歷史,直視冷戰末期美國與蘇聯隱匿的鬥爭,如何影響阿富汗的政治情勢,導致國內派系背後的「國際勢力」致使內戰不斷,成為阿敏父親失蹤、全家逃離家園的主因。電影更揭露美國曾扶植聖戰組織,對抗蘇聯與阿富汗政府軍的「黑歷史」,聖戰組織也即是塔利班和蓋達組織的前身,如今成為美國與全球的心頭大患亦是極為諷刺,《漂浪人生》在此揭面殘酷的歷史事實。
電影也迫使阿敏面對他千瘡百孔的生命經驗,描述他曾依照人口販子提供的「假人生」,於海關前演出賺人熱淚戲碼,才得以難民身份入境丹麥;亦探討同志性向於穆斯蘭文化下的生存恐懼,讓《漂浪人生》這趟追溯過往、重獲自我的旅程,比《魔法滿屋》結局只求家族團結的表述更為真誠,一獎未獲實在可惜。奧斯卡仿若是《漂浪人生》那艘挪威郵輪上,看見阿敏殘酷處境,卻只拍照、打卡的遊客,無視他衝破銀幕的苦難而不予認可。
短片項目:無可忽視的精彩國際作品直擊人心
短片項目也可見影藝學院的選擇偏好,例如:最佳紀錄短片由《籃球女王》奪得,該片類似於《靈魂樂之夏》穿插歷史影像與訪談,也讓紀錄片主角、傳奇球星露西亞哈里斯在鏡頭前現身,自述她求學階段起驚人的運動事蹟。她曾於1976年將女籃首次納入競賽的奧運中奪下「史上第一分」,更是唯一正式獲得入選NBA球隊機會的女球員,也由於她甫於今年1月去世,多少推進《籃球女王》獲獎出線的機會。
露西亞哈里斯的成就絕對值得尊敬,然而《籃球女王》以激勵人心的配樂與剪輯步調,至後段描述哈里斯事業攀至高處,卻因女性身份無處發揮,更自曝曾罹患精神疾病,而後便走入婚姻自力更生、遠離明星運動員光環,讓影片持續的激昂氛圍顯得力有未逮,未能再深究70、80年代的女性運動員議題也實則可惜,讓《籃球女王》僅停留於呈現哈里斯的個人魅力。
獲得最佳實景短片的《漫長的告別》(The Long Goodbye),由具有明星光環的巴基斯坦裔男星里茲阿邁德自導自演,他曾於去年以《金屬之聲》獲得男主角提名、也是前述《漂浪人生》的製作人之一,今年更成為首度獲得實景短片獎的穆斯林影人。《漫長的告別》描述未知時空的巴基斯坦裔英國家庭,遭受極右派武裝份子的無端襲擊,影片煽動性極強但缺乏情節轉折鋪排,令電影最終也僅淪為里茲阿邁德透過憤慨「說唱」,在結局據理力爭的政治控訴。
頗為別緻的動畫短片《雨刷愛情》(The Windshield Wiper),由熱門串流影集《愛✕死✕機器人》(Love, Death & Robots)之中〈目擊者〉一集的西班牙導演阿爾貝托米爾戈執導。電影以多線敘事討喜呈現現代愛情面貌,更相當莞爾描繪人們顧著使用交友軟體,而於現實錯身彼此的嘲諷場面。然而,劇情情節詩意而顯得略為破碎,片中有意無意呈現一名預備跳樓的香港女學生,是否對「反送中運動」引發的自殺潮有所影射也稍嫌曖昧不明。
然而,入圍名單中尚有多部精彩國際短片,論技術成熟度或議題批判性皆不輸上述得獎作品,未能獲得青睞實則可惜。例如:《阿富汗的愛情頌歌》(Three Songs for Benazir)呈現難民營內的一對新婚夫婦,丈夫渴望投軍報效國家,家人卻擔憂招惹塔利班而百般阻饒,讓他只得選擇與家鄉同夥種植「罌粟花」維生,而最終染上毒癮。開場演唱的幸福戀曲,轉變為結尾的婚姻哀歌,片中主角更於鏡頭前吐露底層難民心聲:「我們不是被外國人轟炸,就是被塔利班殺害。」再度闡述阿富汗人民的生存悲哀。
入圍實景短片的《逃離搶婚》(Ala Kachuu–Take and Run)同樣瞄準婚姻題材,更為驚心動魄描述正在申請獎學金的吉爾吉斯少女塞琪姆,遭到陌生男子「綁架」,強制帶至偏遠農村與之成婚,片名「Ala kachuu」即代表該國流傳已久的「綁票新娘」習俗,全然罔顧女性的自主權益。電影絲絲入扣呈現主人翁塞琪姆的絕望境遇,更藉女性長輩如塞琪姆母親、婆婆、婆婆之母的身影,呈現此習俗已禁錮女性長久,也是時候由鏡頭攤開過時的文化慣習。
智利電影《她的獸性人生》(Bestia)則入選最佳動畫短片,以定格動畫呈現看似平凡、愛狗的中年女子,竟是行使秘密暗殺的政府特務,影射70、80年代前智利總統皮諾契特的軍事獨裁。電影以陶瓷打造人物,暗喻角色的冰冷麻木,更猶如《駭客任務》(The Matrix)的慢動作,呈現子彈刺穿主角的腦袋,像是慢速替未解的歷史創傷,進行一次穿透個人與國族的X光片檢查。導演雨果科瓦魯比亞斯儼然頗具大將之風,該片也獲得「動畫界奧斯卡」安妮獎的最佳短片殊榮。
另一部動畫短片《拳擊芭蕾》(Boxballet)則也回望歷史,描述1990年解體前的蘇聯,直男拳擊手與美麗芭蕾舞孃相戀卻因故漸行漸遠,直到舞孃拒絕劇團領首的「權勢性交」,拳擊手不再為比賽「偷吃步」,兩人才又再破鏡重圓。電影最後出現葉爾欽與戈巴契夫同框畫面,象徵蘇聯即將解體,幸福生活彷彿近在眼前。但結局字卡寫道:「他們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生命充滿意外。」暗喻俄國政治情勢一如兩人的愛情,未必隨共產體制瓦解而平靜,仍有許多變數,如同今日普丁選擇對烏克蘭開戰,致使國際情勢混亂不已。
據媒體報導,俄籍導演安東戴雅科夫因當今政治局勢加上肺炎疫情,未獲美國簽證而無法參加奧斯卡盛宴,但其政治傾向已在他為新短片I’m Burning!於社群宣傳時暴露,他表示此片獻給「所有在烏克蘭土地上陷入困境的人們」。若奧斯卡能選擇將獎項頒給《拳擊芭蕾》,其政治表述必然顯得比典禮上為烏克蘭「默哀」來得更強大。
結語:奧斯卡已經死了嗎?
曾經奧斯卡頒獎典禮上,能見到《教父》、《黑色追緝令》此等改變影史的作品獲獎,得以見證該年度優秀的電影獲得榮耀,其得獎名單展現的是對技術與技藝的高度尊重。如今伴隨好萊塢的金字招牌凋零,奧斯卡也漸於獎季公關操作、政治正確的追求與收視商業考量三方拉扯之間,逐漸變得不受重視,才導致威爾史密斯的一掌,得以掩蓋整個典禮與得獎名單的荒誕。
作為曾經電影圈的重要指標,難以期許奧斯卡如坎城、柏林與威尼斯等歐洲三大影展,評選重視藝術性,或敢肯挖掘新興電影人作品。畢竟於政治正確至上的好萊塢,更為重視「2025光圈計畫」(Aperture 2025),規定自2024年起的入圍最佳影片的作品,其演員、幕後製作、行銷、發行團隊,皆須有一定程度的女性、有色人種、LGTBQ或身心障礙者。然而,能否真的改善業內產業失衡狀態,或藉此扭轉好萊塢電影的「白男」形象先前也曾撰文討論。
面臨國際局勢動盪,肺炎疫情席捲全球,影視產業隨串流崛起巨變之時,或許正如《在車上》金句所述:「如果希望真正看清別人,只能深深地筆直凝視自己的內心。」奧斯卡與影藝學院也是該好好審視獎項的問題核心,除卻種種外在考量,對電影與藝術的尊重該如何表現,才得以重新擦亮招牌,重啟世人對該獎項的重視,否則便將如《洛杉磯》(Los Angeles)雜誌不具名知名製作人所述:「還回得去過往榮景嗎?我並不認同,我覺得奧斯卡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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