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戰2020:台日兩國的東京奧運棒球國策
11月7日,日本九州福岡縣的巨蛋球場,湧進了28,143名球迷觀看中職聯隊與日本武士國家隊的交流賽,兩隊也打出了一場令人激賞的賽事。前8局,中職聯隊在統一獅投手江辰晏的先發帶領下,僅讓日本隊敲出1隻安打。雖然第9局上演劇場,終結者陳韻文一上場便丟掉5自責分,戰況相當危急,幸好靠著中信兄弟投手鄭凱文守下比賽,最終以6比5驚險獲勝。
賽後,日本武士隊的總教練,46歲的前職棒明星稻葉篤紀對媒體表示:「今天啟用了不少平常沒在國際賽場上出賽的選手,幸好田中(廣輔)的二壘安打串連攻勢,希望可以持續到下一場。」面對筆者詢問印象深刻的台灣選手時,稻葉指出,打出左外野全壘打的藍寅倫「抓得非常好」,而台灣投手的控球與球種多樣性,也讓他留下深刻印象。
棒球將在2020年重返東京奧運,日本官方也從2016年8月開始,正式制定一連串「奪金」計畫。2017年的經典賽後,由稻葉篤紀領軍組隊,面對距離奧運僅剩600多天的現在,日本對於自家主辦的東奧自然以全力奪金為目標。除了對戰台灣,最大的重頭戲是與美國職棒大聯盟明星隊展開的一連6場交流賽,加上今年3月2場對戰澳洲,日本早已鳴槍起跑。
侍日本的長期計畫
比賽讓人耳目一新的,無疑是日本啟用年僅23歲,年資2年的中日龍左投笠原祥太郎先發主投,這個「試膽戰略」讓笠原本人也相當訝異。他跟筆者回憶,當時他練球練到一半被叫過去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讓我去真的好嗎?」從來沒有入選過國家隊的他,過去都從電視上觀看日本武士隊的比賽,對台灣棒球的印象也很直率:「對我來說真的是個棒球強國,有很多品質很好的選手。」
笠原球員生涯中最有印象的日本武士隊比賽,正是2013年經典賽的台日戰,那時才大學二年級的他跟筆者回憶:「那時看到真的快嚇死了,比賽內容不是記得很多,但是井端前輩打出那支安打前,我一度真的覺得要輸了。」這場比賽中,笠原先發主投兩局被敲一支安打,投出兩次三振。後來上場的成田翔(羅德)、岩貞祐太(阪神)與佐藤優(中日)等,都是台日交流賽首度上場的國家隊新面孔。
稻葉篤紀的用意,正是希望這些新人可以提早適應國際賽,好培養對東奧的臨場感。賽前一位日本記者跟筆者說,稻葉篤紀對台灣年輕打者印象都不錯,稻葉甚至還有看台灣U18代表隊的比賽影片,認為台灣年輕選手的未來性很好,「野球腦」相當早熟,不會慌亂,並認為未來十年可說是台灣棒球成長的關鍵期。
日本打者的部分,教練團也讓山川穗高(西武)與岡本和真(巨人)等本季當紅的巨砲更適應國際賽場。一位日本記者說:「對日本教練團而言,山川穗高尤其難調整,因為教練團認為他是『波浪型選手』,單場表現不是大好就是大壞,這種選手需要多放在國際賽長期觀察。」
就連日本武士的強打者山田哲人,也告訴筆者:「我對台美投手都不是很瞭解,但我在國家賽的時候,會把每個打席當作全新的打席,先判讀對方投手三個投球之後,再決定出擊策略。」換言之,對戰中職聯軍與美國大聯盟的比賽,也是日本武士隊調整「國家級戰鬥」心態的試煉場。
恐日症的消失?
台灣在這場比賽中,台灣打者們的11支安打擺脫了長年以來對日的貧打症,反倒是日本前8局僅僅靠著田中和基敲出1支安打,頗有「風水輪流轉」的態勢。此外,這11支安打中,分別包含藍寅倫的3分砲,與陳俊秀的陽春全壘打,讓不少球迷抱持對日的「恐日症」已劃下句點的想法。
就過去而言,1970年代與1980年代前半出生的選手,當時正是台灣棒球選手在日本活躍的時刻,對當時的選手來說,能夠去日本職棒發展,就已經是相當好的前景,自然會對日本棒球產生「崇敬」之感。
然而,就在王建民於2005年開始席捲大聯盟後,台灣年輕選手開始翻轉過去以日本職棒為第一志願的想法,體認到大聯盟更是他們的終極目標。當時這些80年代尾跟90年代的棒球選手,許多以登上大聯盟為野心,而日本過往所塑造的巨大陰影則在這樣的目標移轉下,漸漸地退去。過去所謂「恐日情結」,或許將在世代交接後逐漸淡化。
不少台灣棒球選手,都對日本展現強大的心理素質,也就是遇強則強的心態,比如藍寅倫、陳傑憲與王威晨皆是如此。其中中華職棒盜壘王王威晨與日本隊捕手甲斐拓也的盜壘對決,更是讓全場熱血沸騰。
王威晨對記者表示,「起跑瞬間,觀眾歡呼震耳欲聾」,「很棒的經驗啊,我真的很享受在這樣的對決,很少有一場比賽是用盜壘來對決的。」盜壘也是他自己本身的判斷,「一上壘就想說『來較量吧!』,失敗沒關係啊,代表我還有進步空間。」這種勇於挑戰的精神,跟過往進攻保守且綁手綁腳的台灣選手相當地不同。
投手部分,江辰晏的冷靜投球,更是壓制日本武士火力的主要功臣。他對記者們笑說,碰到對方打者森友哉(西武)時,「一瞬間閃過U18被他敲安打的畫面」。後來他正面對決並三振森友哉討回顏面,更讓人感覺,這批棒球「90後」開始慢慢出頭,主宰往後5至10年年的棒球局面。與其說「恐日症」消失,不如說是「野球腦」的成熟世代到來。
台灣奧運培育政策
東京奧運開幕距今剩不到2年,截至目前為止,台灣的奧運棒球規劃仍是八字沒一撇,也面臨「教頭難產」的情形。不少日本媒體在訪問時,都先設定黃甘霖是奧運的總教頭;在交流賽後,筆者問到蔗總有關「台灣如何準備東京奧運」的問題時,一度也有些假設性在裡頭。
黃甘霖則回答:「我想不論什麼運動,心理層面都是最重要的,年輕選手在國際賽上,壓力還是難免太大,我覺得未來日本(職棒)若有更多機會能跟我們交流,才會讓我們成長更多。」
面對東奧棒球的籌組問題,癥結點始終不在於選手,終歸是政策與執行無法規劃與落實的問題。包括如何組隊、如何遴選總教練、如何規劃方向、設定目標等,都欠缺大戰略的制訂與相應的戰術規劃。中職聯軍雖然贏了日本武士隊1場,但是日本武士隊還有6場跟美國職棒的對戰,明年與後年還會有一連串的訓練與遠征計畫。相較於日本,台灣在面對大賽的準備功,必須上緊發條,從目標設定、策略規劃、落地執行等面向開始做起,若一再拖踏延遲,受影響的總是在前線背負球迷期待的選手而已。
就在9日,中職聯盟與中華棒協一起坐下來開會討論,期盼能籌組「最強中華隊」。現任棒協理事長辜仲諒,能否能化解過往雙方嫌隙,讓雙方可以盡快達成共識,可說是至關重要。也唯有消弭彼此的衝突與不信任,才能定奪東奧由誰主導,也才能進到下一步決定教練團成員,設置一連串「2020東京奧運棒球計畫」。就在日本已於今年3月正式鳴槍起跑之際,贏了一場的台灣棒球,必須放眼如何繼續贏下未來的每一場球。
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