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壓迫才有解放,同性婚姻就是性解放!

聯合新聞網 簡維萱
同性婚姻,本身就具有性解放的意涵,而性解放,也絕對不是如謠傳的那般,充滿恐嚇與惡...

在本週一立法院外的集會之後,PTT上出現了一篇心得文,內容大意是反對把「性解放」的言論,帶到同志婚姻的戰場上。即使隨後也出現了反駁的言論,但對性解放切割的主張,恐怕還是同志群體內的多數共識。

我相信你們的焦慮都是真的:害怕被模糊焦點,害怕再被污名,害怕因為倡議性解放而被打回陰深的暗櫃,而讓眼前這個唾手可得的婚姻平權法案,就此永無天日。

但是在爭取平等的同時,我們也必須體認,如果我們反對異性戀對同性戀的壓迫,我們就更不應該以婚姻平權的名義,去壓迫那些看起來不乾淨、不夠正確、不夠規矩的同性戀們,而徒留一個避談性壓迫的現場。(延伸:現正撕票中:回應甲板「被綁架的同志遊行」

畢竟同性婚姻,本身就具有性解放的意涵,而性解放,也絕對不是像護家盟謠傳的一般,充滿恐嚇與惡意。

性解放,追求的是知識上的理性、除魅,與政治上的民主、平等,讓各式情慾都能被平等地對待,讓每個人都能自主地做出身體的選擇。傳統上,只有異性戀的性被視為正常,而同性戀的則被認為偏差且下流,正是因爲兩者因爲慾望對象的差異與權力的落差,讓同性戀遭受貶抑和排除。

性解放,既不是性剝削,也不是性暴力,更不是性傷害,而是讓受到性壓迫的人,能夠自在生活的主張。

正因爲有壓迫,才會有解放。人類的歷史上,出現過婦女解放、民族解放、黑人解放等等,都是希望讓這些受到壓抑的人們,能夠獲得平等的權利。多數時刻,我們不需要去解放在此結構下的既得利益者,我們不需要去解放白人、解放異性戀,就是因爲他們制定的遊戲規則,而讓上述的那些群體,受到不平等的對待。

我們還要更進一步的指出:

部分異性戀父母對同性戀子女做的、護家盟對我們做的,才是種性傷害、才是性壓迫、才是性暴力;是他們出口的言詞,再再否認我們的情慾,打壓我們的慾望,取消我們的存在。

同性婚姻,必然就是一種對現存婚家典範的動搖,是從既有掌權者手中奪回權力的方式之一...

同性婚姻正是性解放

避談性解放,其實就是在維持現況。我們的現況就是不去討論「性」受到的貶抑,以及在性壓迫底下的種種情慾樣貌;而反對同性婚姻,也就是一種對同性情慾的否認,所以才需要談性解放,去逼著我們正視並挑戰「性階層」的存在。

所以在倡議同性婚姻的同時,不去談對性的壓迫,其實是非常狡滑的,好像社會上對同性情慾的壓迫並不存在,那既然沒有壓迫,我們是不是也不需要調整現況,那又何必需要讓同性婚姻合法化?

我們必須明白,同性婚姻,必然就是一種對現存婚家典範的動搖,是從既有掌權者手中奪回權力的方式之一——我們要奪回他們霸佔已久的話語權、奪走他們壓迫他人的權力。

他們過去的優勢和資源,就是奠基在異性戀剝削同性戀、男人剝削女人、主流剝削少數的基礎上,而今天我們就是要去反對這個讓他們能產生剝削的系統,我們要讓同性戀打破「婚姻是一男一女結合」的假預設,要讓同性戀的情欲也獲得資源,去奪回被異性戀婚家霸佔的國家利益,讓異性戀知道,我們的情慾既真實存在、也相當正當。

如果沒有對體制的衝撞,在街頭以裸露的肉身去開疆闢土,而只是溫良恭儉讓的遵守異性戀...

為什麼要「現在」談性解放?不能等同婚合法化嗎?

同時,也有許多人認為,在現在這個時刻提性解放,是一種錯誤的策略,即使是同意性解放主張的人,也依然會害怕性解放被人們誤解,此時我們應該要先齊心讓婚姻平權通過,「相忍為婚運」,才是獲得主流認可最好的方式。

但是我也必須要說,如果人們有誤解,我們就也該趁現在釐清。一如同性戀,也曾經是一個忌口的髒話,卻也是在各種妖魔鬼怪的持續現身,與各式論述的累積衝撞,才能撐出一個相對友善的環境,讓現在的我們安身。不提這些看來骯髒的字眼,不讓這些沾染污名的事物被重新理解,只是會讓污名和標籤持續被貼著而已。

在「不提性解放、相忍為婚運」的主張裡,被切割掉的往往正是同志群體中,更為弱勢的人群,同志族群內具有各式各樣的樣貌,有的富貴,有的貧窮,有的忠貞專一,有的多重伴侶,但無論同性戀各自的性實踐是什麼,都沒有誰比誰差的問題,更無損於他們擁有結婚的權利。(延伸:這個遊行本來就不是要服務你們

要求所有人都奉行一種聲音(不要談性解放),要求所有人都擁有同一種樣貌(抗爭時把衣服穿好),這些說法其實就如同護家盟要求同性戀「變正常」一樣,是一種忽視多元和差異的暴力,是非常霸道的主張。

錯的不是「不一樣」,錯的是把「不一樣」當成「不好」的信仰;而「不一樣不是不好,不一樣也很棒」,不正也是同性婚姻想傳達的訊息嗎?如果認識差異是我們的訴求,我們就不該前腳脫離受壓迫的位置,轉身就開始把壓迫推往那些和我們不一樣的人們身上。

同志婚姻本身便具有一定程度的顛覆性。如果沒有顛覆或改變,我們就只是在持續鞏固性主流打壓性少數的結構。一如避談同性戀,也就是二十年前的「現況」,如果沒有對彼時體制的衝撞,在街頭以裸露的肉身去開疆闢土,而只是溫良恭儉讓的遵守異性戀的規矩,是不會走到今日百花齊放的樣子。

最後引述過去曾寫過的句子:

我們不該口中有愛,卻沒有真正地理解;不可以聲聲喊著同志平權,卻把污名留給餘下的人。

只有打破秩序與和平的假象,才能夠帶來重生,而我們現在就在獲得重生的關鍵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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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維萱

台大獸醫系,八年級生後草莓,曾在法國交換,嘗試身體與性/別的實踐,最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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