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寫韓國】女女牽手好奇怪？看韓國人的同性戀觀

若是問到韓國人對於台灣與韓國的文化差異，其中有一點為韓國人特別不能理解的，就是為什麼台灣女生們走在一起時，經常倆倆牽著手，這樣女女牽手的情況，在韓國確為少見。

的確，在台灣國內大學校園內，女性友人之間的牽手多為表示親密友情，不足為怪。在這也不用直接就下什麼「價值判斷」，說韓國人大驚小怪，或者只是「懶惰地」指明出「這就是台韓文化差異」來做結，反而我們要問的是，為什麼韓國人會把在街上雙雙牽手的女性友人¹，視之為「同性戀」傾向，甚至避之唯恐不及呢？。

只因為這就是台韓文化差異嗎？根源的問題是，為什麼會造成這樣的差異呢？

如同筆者在之前的撰文中一再屢屢強調，韓國人由於發達的「被害」意識發酵，在社會內造成韓國人特別操心他人的目光，並進一步左右了自己的生存樣態，別說是在此處提到的同性戀議題，就連在韓國街道上，要發現在路上抽煙的女性也為少數，更別說筆者曾經在香港內，看到邊走邊抽煙的豪放女性了，我想這是韓國人想都想像不到的畫面吧？有趣的是，筆者在韓國生活，曾經見過居住在鄉下地方的韓國女性（年紀半百的阿珠瑪），想要抽煙時還不能明目張膽，反而要偷偷躲到廁所中一享吞雲吐霧之快感。

韓國人操心他人的目光，尤其又以注目「女性」為重。

提到韓國人同性戀議題，最著名也最為張揚的，就是2000年9月中，韓國男性藝人洪錫天（홍석천）宣布自己「喜歡男生」，而這樣「出櫃藝人」的消息一傳出來，韓國社會的「公審」馬上就開始了！

事後，洪錫天工作的廣播公司開除了他的工作，開除的理由為「我怕聽眾、觀眾會被你嚇跑」、「我怕你的發言，甚至身份會對兒童青少年有不好的影響」。洪錫天自己也「反省」到他身為螢光幕人士，千不該也萬不該把自己個人的私生活公布於眾，尤其是被當時被韓國社會視之為禁忌之戀的私生活。

之後，一直等到將近2003年，洪錫天風波才漸漸平息，他也好不容易得到一齣名為《完整的愛》電視劇角色，但卻沒想到，在他演出這場電視劇時，卻接二連三收到觀眾惡言相向的電子郵件，也讓他繼續沈淪在演藝圈谷底。一直來到2005年，韓國社會出現以同性戀為主題的《王的男子》，才讓他「出櫃藝人」的演藝生活漸漸復甦，而在韓國版的維基百科以及韓國網站人物百科內，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當洪錫天2000年宣布他「喜歡男子」的言論一出，有將近七年的演藝生活停擺，呈現出履歷空白的現象，可見韓國社會對於這種「禁忌之戀」之排斥。（在2012年，洪錫天傳出與他小20歲的男友分手消息。而分手的理由，在於韓國網友們針對洪錫天口中的小男友身份進行肉搜，最後這位不願公開身份的男友，在接踵而來的社會壓力之下與洪錫天分手。）

同樣地，發生在演藝圈的悲劇，還有2008年10月初，一週之內有兩個變性藝人自殺，分別是2008年10月3日，26歲的變性藝人張彩媛自縊陳屍於家內，以及10月7日男藝人金智厚，他同樣也被警方發現他在自宅內以自縊解決他的生命。金智厚留下一封簡短的遺書，遺書上寫著「我孤立無援，非常寂寞，我死後請將我的遺體火化」，無力地控訴韓國社會「公審」的壓力。

這些都可以看到，韓國人相較於台灣，對於社會內出現的同性戀「公審」之激烈²，而之所以激烈也是其來有自的，在韓國人操心他人的目光，且甚至強烈到操心他人的隱私、感情生活方面，發生在同性戀身上的悲劇可真不少。

即使，最近這幾年，在韓國社會內排斥同性戀的風氣，有著漸漸放寬的趨勢，如同最著名的例子，就是在2008年，打著女同志參選國會議員的女性參選員崔賢淑的出現。但可惜的是，若是我們以（選票）成敗論英雄，韓國人還是決定讓她在社會上失敗，也就是崔賢淑在那次選舉，仍舊落選。

同樣的，把目光轉到鄰國的日本，日本對於同性戀的存在就顯得沒這麼敏感，一方面如同在上一個世紀，日本精神病理學家土居健郎就提到，日本人對於同性戀的態度為，「日本人不太介意這些『同性戀』，他們盡可分享同性間的友誼……其原因大致有兩點：一是日本社會從來沒有對同性戀者進行過公開制裁；二是對同性戀感情的表露非常寬容」，且在日本同性戀文學中，還有文學大家夏目漱石的名著《心》，也成為日本文化（文學史）上重要的養分，因故，相較於韓國，在日本境內同性戀的議題就顯得比較輕鬆、習常。

而在欠缺著同性戀文化生根的韓國，以及操心他人目光的社會中，恐怕韓國內排斥同性戀的議題還會燃燒一陣子吧，正如同丹尼爾‧圖德（Denniel Tudor）於2014年出版的《Korea: The Impossible Country》（《韓國：不可能的國家》，或中文一翻譯：《韓國：撼動世界的嗆泡菜》）一書中提到的，當他採訪著韓國當地梨花女子大學，一位女同性戀者金Zoe時，金Zoe說她自己和韓國大多數女同性戀者一樣，在聚會時經常使用化名，因為她認為年長一輩的韓國人還沒有接受同性戀的心理準備，「我們通常都是儘量掩飾自己的身份，並且安於現狀的。」

就筆者而言，韓國人未來終究是無法閃躲同性戀議題，因為從最近韓國男性，強調「可愛」、「美型」的傾向，一種漸漸「男生女性外表化」（花美男，꽃미남）的社會風氣，恐怕以後在韓國社會，出現比女生美的男子也不為怪了。 而在那時，我好奇著，韓國人是否已經能夠克服社會公審與他人的目光，正面面對同性戀，或者是男男戀此一議題呢？

但是從2015年，韓國當地上映的《善巖女高偵探團》（선암여고탐정단，或譯：仙岩女高偵探團）韓劇，因二月底一幕長達約一分多鐘的女女接吻畫面就引起韓國審委會介入評議，我想這恐同性戀症，或者是同性戀的解放，韓國人恐怕還要走上一段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