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的熱血,思辯的青春:訪高中校園辯士 | 相對論 udn Debate | 鳴人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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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燒的熱血,思辯的青春:訪高中校園辯士

辯論是民主殿堂的技藝、大選期間的拉鋸戰場。 圖/
Tyler Lewis(CC BY 2.0)
辯論是民主殿堂的技藝、大選期間的拉鋸戰場。 圖/ Tyler Lewis(CC BY 2.0)

主流社會鮮少關注的校園辯論,讓它保有了內在脈絡的純粹性。但也是這份「距離」,參與者燃燒著自己的熱情,直到火熱的青春,剩下雪白的灰。

各式各樣的論點,在腦裡打結。攻防像棋奕,說出口的三五分鐘,背後是整個高中生涯的反覆練習。

公車上,就寢前,生活的每個夾縫中,思辨無所不在。一次成功的申論,一個切入精巧的問題,瞬間逆轉賽局。

辯論是民主殿堂的技藝、大選期間的拉鋸戰場。同時也被看成無用暴戾的嗜好:辯論裡沒有真相,只是口水虛耗,解決不了問題,改變不了世界。

有時像天使、有時像魔鬼的兩極評價,同時存在社會上。

對參與辯論競賽的高中生來說,還沒想到這麼多。

只要相互扶持,就不怕失敗

高雄女中的雙胞胎蔡宜蓁和蔡宜樺,今年暑假,沒時間沈浸在放榜的起伏中,她們還有一場硬戰要打。

高一剛開學的班際比賽,有著演講朗讀底子的她們參加班際辯論比賽,在學姊的示範賽中,看到了自己未來的身影。

「那時辯論的流浪貓狗TNR政策,是我們之前沒接觸過的。對這樣的公共議題,覺得自己很無知。」蔡宜樺說。跟有些人想像的高中生形象不同,陌生而難懂的題目,激發出她們的興趣。

實際參與辯論隊(高雄女中引辯坊)之後,才知道這項競賽需要耗費大量的心力。

「一開始沒料到會花這麼多時間,不過老師跟媽媽都很支持。」蔡宜樺說:「也可以感受到媽媽的兩難,一方面想跟我們多點時間相處,另一方面,也希望我們可以在探索中學到更多。」

「每天放學都要討論到很晚,有時候累到很想放棄,但比賽打完,覺得自己可以更好,又會想繼續。」蔡宜蓁說。或許是長期的政策辯論訓練,即使話語略帶傷感,語音依舊和緩平順:「跟班上的同學會有點疏遠,因為常常不在班上。」

蔡宜樺也有類似的經驗:「其他同學午餐的時候會一起吃,辯論社則是自己聚會,假日也是如此。」

雖然跟班上同學稍微疏遠,但辛勤投入也換來了辯論競技上的成果。曾經獲得台灣大學菁英盃冠軍、東吳大學蘇州盃冠軍、臺北大學辯革盃亞軍、馬來西亞亞洲中學精英盃冠軍等高中華語辯論獎項的她們,已經是台灣辯論競技戰績最好的高中生。

「輸比賽會很想哭,發現有很多東西要學習。」蔡宜蓁說。

「覺得跟幾個隊友默契很好,只要相互扶持,就不怕失敗。」蔡宜樺說。

吵雜的速食店,一杯飲料坐上許久,是高中生討論辯題的老地方。左:蔡宜樺;右:蔡宜蓁。 圖/相對論
吵雜的速食店,一杯飲料坐上許久,是高中生討論辯題的老地方。左:蔡宜樺;右:蔡宜蓁。 圖/相對論

希望能夠讓不同的聲音被聽見

剛升高三,延平中學的湯雅惠今年十七歲。參與辯論競技的原因,則帶有一些對社會的關懷。

2015年,湯雅惠到北一女中聽演講,會後認識了一些不同生活圈的朋友。

家裏經營搬家公司的她,小時候家庭的經濟狀況並不那麼穩定。隨著時間,家裡的事業漸上軌道。湯雅惠從小經常接觸到做工的人,其中有經驗老道的師傅,也有生活過得不太好的人。

「我可以平順的上學,同學也都是如此。但社會上有許多人,遇到學業以外的困難,沒辦法繼續升學。」湯雅惠說:「我在擔任學生會副會長的時候,會辦一些演講,希望能夠讓不同的聲音被聽見,作為一個合格的公民,盡自己在社會的一份力。」

湯雅惠的辯論路途,並不是那麼順利,輸了一整年的比賽,有時候也會質疑參與的意義。

「沒拿獎,還有意義嗎?」湯雅惠有顆不服輸的心:「可以跟自己說,有學到東西……就好了嗎?」

慢慢地,努力有了回報,逐漸獲得獎項的肯定,也有了代表台灣前往馬來西亞比賽的機會。比起當地的熱絡,回來台灣時,卻有些失落。

「有些同學會說,辯論是嘴砲嗎?好酷喔!但他們也不太會去理解。」湯雅惠說:「在馬來西亞,有些大學會因為辯論經歷,申請入學時加分。在台灣,我們得過冠軍,所以呢?」

採訪結束時,太陽還沒下山,光線依舊燦爛。

校園鄰近的咖啡廳,不說話的湯雅惠,很難想像她在辯論場上的冷靜與求勝心。 圖/相對論
校園鄰近的咖啡廳,不說話的湯雅惠,很難想像她在辯論場上的冷靜與求勝心。 圖/相對論

能給別人看到甚麼

從第一次參加辯論比賽,到今天已經將近二十年,王彥渤沒有放棄辯論這項興趣,把它當作志業在看待。他的身份從參賽者,轉為辯論教育的推廣者。

「辯論中學到的思考表達、價值觀建立,對我影響很大。我想要延續思辨的環境,讓更多學生可以受惠。」王彥渤說:「辯論在社會上被認同的太少了,有志參與的學生也是很小眾。校園遇到的阻力,是辯論教育推廣的第一個難關。跟一些歌舞球類的活動相比,我們得到的認同很少。」

王彥渤擔任總召集人的《亞洲盃華語辯論錦標賽》,是台灣唯一的國際高中生華語辯論賽事,舉辦過程並不容易。

「辯論競賽能獲得的社會支持非常有限。我們很幸運,第一年獲得高雄市教育局支持,第二年是台北市教育局,今年是新竹市政府,在資金窘迫的情況下,也有企業願意支持。」王彥渤感慨的說:「但實際上我們被拒絕的次數多不勝數,獲得的資源只有熱門音樂球類競賽的零頭。許多單位拒絕我們的原因,是不曉得自己單位跟辯論有甚麼關係,但同一時間,他們高額贊助的熱門活動,跟他們單位也沒有關係。」

來自台灣、新加坡、馬來西亞、澳門、香港、澳洲、北京、河北、上海、四川、廣東、山東、山西的各地學生齊聚一堂,討論著「留學低齡化對孩子的成長」、「美國退出《巴黎協議》」、「老年長期照護」等議題,這樣的活動,在許多人眼中卻是意義不大。

「這個社會對辯論的理解太少。」說起辦比賽的辛酸,王彥渤帶有些許無奈:「許多單位會問:辯論的意義在哪?有甚麼價值?」

數年的堅持下來,也有些許成果。王彥渤表示,長年擔任國際辯論賽事的評審,跟各國的交流中,發現亞洲盃慢慢被重視:「亞洲各地包含台灣的選手,準備這比賽的認真度是很高的。比賽被重視,國際交流的實現,對我來說是最大的欣慰。」

那麼,辯論不被理解的原因是什麼呢?

「我們打辯論的,從學生開始,常常借間教室寫個黑板,比賽就能打了,但這樣沒辦法塑造出成功的活動。」王彥渤說:「活動的推廣是有很多條件支持的,我們借個籃球,也可以在公園打籃球比賽,但這樣的思維辦不出HBL。」

或許辯論永遠不會成為最熱門的青年活動。但隨著更多人的堅持,一點一滴的努力,社會上也就有更多人共享辯論的基礎精神:追求事實,獨立思考,包容多元,堅持公義……

或許,社會上也會少一些謾罵,多一些對話。

  • 文:溫朗東,相對論執行編輯

擔任中華口語溝通學會執行長的王彥渤,是國內外辯論賽事的常勝軍。 圖/取自王彥渤臉書
擔任中華口語溝通學會執行長的王彥渤,是國內外辯論賽事的常勝軍。 圖/取自王彥渤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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