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到台北來看雨：「天水樂集」靳鐵章的音樂人生

曹郁美 19 Jan, 2021

每到了又冷又濕的季節，總要咒罵台北的天氣。音樂創作人靳鐵章就是在冬日的一個下雨清晨，以十分鐘的時間寫出歌曲主旋律，再交由吳若權填上歌詞、李子恆潤飾，三人共同完成了這首〈冬季到台北來看雨〉。今天我們就要談談這位外表有謙謙君子風的創作人——靳鐵章。

靳鐵章與李建復是高中同學，兩人都醉心音樂。1979年李建復報考第二屆金韻獎比賽入選，在合輯裡唱了一首〈歸〉受到重視，於是鼓勵好友靳鐵章也來參加第三屆。靳鐵章便把曲子整理好寄去參加創作組，一口氣被錄取了三首，那就是〈曠野寄情〉、〈忘川〉、〈漁唱〉，當時是他就讀東吳大學化學系的大三暑假。

不過有件事必須澄清，在台北市文化局「音樂人口述歷史」的網路頁面上寫著：「未出道前的靳鐵章與梁弘志曾組二重唱，在校園裡就唱著〈恰似你的溫柔〉」，靳鐵章哈哈大笑說根本無此事，他與梁弘志其實認識得晚。

後來，李壽全籌組「天水樂集」，邀了另五人加入，分別是蔡琴、蘇來、許乃勝，當然沒忘了靳鐵章與李建復這對哥兒。

李壽全籌組「天水樂集」，邀了另五人加入，分別是蔡琴、蘇來、許乃勝、靳鐵章與李建復。圖／聯合報系資料照

加入「天水樂集」的靳鐵章

仔細觀察靳鐵章早期作品都與田園、大漠、荒野有關，還帶著濃濃的中國歷史情懷。原因是第一，他個人的性格有些內向孤傲，嚮往隱士生活。第二，戒嚴時期還有歌曲審查制度，創作人哪能隨心所欲？第三，他的父母喜歡平劇，他不知不覺受了影響。靳鐵章創作的類似曲風，羅列曲目如下：

李建復唱：〈曠野寄情〉、〈忘川〉、〈柴拉可汗〉、〈天水流長〉
黃大城唱：〈漁唱〉
施孝榮唱：〈天地一沙鷗〉、〈易水寒〉
包美聖唱：〈樵歌〉
靳鐵章唱：〈西北雁〉、〈給我一片安樂土〉

據我的觀察，在校園民歌粉絲圈裡，〈漁唱〉甚受喜愛，歷40年而不衰。本曲寫出了漁夫恬淡自適的心情，讓生活在都市叢林的我們產生無限遐想。由於曲子音域不寬，適合隨意哼唱，這首歌與〈今山古道〉後來成了黃大城的招牌曲。節錄〈漁唱〉的歌詞：

茫茫滄海中，有我一扁舟，碧海藍天為伴。啊！我隨輕舟航，航向海天會，海鷗輕風為伍。我把網兒拋灑，像我飛揚的心。我將兒女情絲，忘懷於碧海藍天……

天水樂集解散之後他們六人各奔東西，此時的華語歌壇也在質與量上大幅躍升，台灣流行歌曲幾乎站上領導地位，不得不歸功於前面「校園民歌」、「自己創作、自己站出來唱」的耕耘有了豐碩成果。

還有一個重要因素是新浪潮電影的崛起，電影與音樂的密切合作有推波助瀾的效果，種種因素讓台灣的流行文化衝上天。

左起靳鐵章、蘇來、李建復、蔡琴和李壽全，攝於2005年，「一千個春天」演唱會。圖／聯合報系資料照

震盪歌壇的〈冬季到台北來看雨〉

對靳鐵章來說，1992年是他的創作爆發期。先有〈相思比夢長〉，後有〈冬季到台北來看雨〉在市場上橫掃千軍。

〈相思比夢長〉是為中視清宮劇《大玉兒》量身訂做的主題曲，由吳若權作詞、靳鐵章作曲、費玉清演唱。男女主角分別是爾冬陞與潘迎紫，收視率佳，也讓費玉清榮登金鼎獎歌王的寶座。

在靳鐵章創作的200多首歌之中，〈曠野寄情〉是被翻唱最多的一首；而翻唱不同語言最多的一首，應屬〈相思比夢長〉。台語版由楊宗憲唱，曲名改為〈懷念你一人〉；粵語版由劉德華唱，曲名改為〈真我的風采〉。

其實早在11年前，也就是靳鐵章大四那年，他就與費玉清認識。大概是〈曠野寄情〉、〈漁唱〉被李建復、黃大城唱得有聲有色，靳鐵章竟然接到了費玉清邀歌的電話，於是倆人約在台北的國賓飯店見面。事後靳鐵章也交出了歌，到底有沒有採用、灌錄、出版，靳鐵章沒再關切。沒想到十餘年後的〈相思比夢長〉又讓他與費玉清續上前緣，人生的碰撞緣分就是奇妙。

同一時候創作的〈冬季到台北來看雨〉，由孟庭葦灌唱出版後震盪了歌壇。本專輯到底有多紅？它在台灣大賣40萬張，全亞洲賣出1,000萬張。2013年由周蕙、楊永聰以男女合唱的方式重新詮釋，編曲採民謠、英式搖滾樂風，讓這首歌更受人喜愛、傳播更遠。

我曾問過一位陸生為何來台讀書？她說「為了體驗冬季裡台北下雨的感覺。」一首好歌串連了華語圈，讓大家產生共同的情感與記憶，是何其美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