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錢的最貴」！別隨便幫大教授的人品做擔保

別隨便幫大教授的人品做擔保，因為他們搞出了什麼包，他們自己並沒有意識到。蔣偉寧論文被撤一事，就是個最好的教訓。什麼樣的教訓呢？

你如果是學術圈的外行人，沒讀過大學、研究所，你看了蔣偉寧出包的新聞，你只會一頭霧水。好像有什麼「造假」啦、「論文被撤」啦、「說謊」啦。一下不認識、一下又見過，另外又有什麼掛名的問題，到底是怎樣？其他社會賢達都說很大條哦！那就真的好像很大條，很該死哦？

其實一般百姓的一頭霧水，正好突顯出此次事件的道德問題本質：高度專業化社群的內在道德觀扭曲。

學術界非常封閉，你要在大學磨練個七八九十甚至十幾年，才能算是其中的一份子。在這個圈子裡頭有許多因襲的行為模式，被其中的老成員視為理所當然，甚至是一種「德行」（良好的習慣或優良的個人品質）。

但這種德行放在更廣泛的、這個小圈圈所屬的背景大社會中，卻會顯得非常奇怪，甚至成為「惡行」（壞的習慣或惡劣的個人品質）。某些學術圈有種「這老頭啥都沒幹，但因為他是我們師祖，就給他掛名」的「孝順」之德，在外界看來根本是偷晚輩成果的惡行。

我們這個大社會中的小圈圈不只一個，只是多數小圈圈會和大社會有頻繁的交流，所以多數小圈圈的道德觀會接近大社會的普遍標準。只有少數封閉型小圈圈（軍、警、黑道）以及高度精英化小圈圈（學術圈、醫療界）能夠抗拒主流，發展出自身的特色。

你躲在自己的圈子裡時，是可以活得很快樂，但若走出來呢？

教育部長就不算是全在學術界的小圈圈內了，他算是一腳在內，一腳在外，但權力地位是來自於踏在外面的那支腳。部長需要大社會民意的肯定，才能在這個角色（職位）上存活。

那蔣偉寧呢？他在這件事上的問題，有嚴重到非離職不可嗎？

事發之後，他有點說謊的問題，一開始說不認識那造假同儕審查的當事人，後來又說認識。大社會看來這當然是標準的說謊，但小圈圈呢？一個學閥當然有可能想不起來自己派系內的小奴工呀！人家提醒之後才會想起來嘛。從學術圈的角度，不是不能解釋，但大社會能接受這種解釋嗎？恐怕會還你一句：「這你家的事。我們看就是說謊。」

在案發之前呢，他應該沒有參與造假，因為就小圈圈的角度看來，他的輩份高到不用自己動手。他似乎對論文的生產直接貢獻很小，更別說之後的支支節節處理同儕審查的階段，那都是晚輩研究生在弄的。但就大社會的角度看來，你名字在上面了，那不就像是蓋章嗎？蓋了章畫了押，不用背責任嗎？外面的社會，地位大的是做最後確認，才把自己名字放上去的呀！就算蔣負責的部份沒有抄襲，沒有造假，掛名也符合學界基本常態，但仍無法讓大社會「心服口服」。

其他還有許多事前事後的細節部份（比如說有沒有去追多出來的掛名者是誰，登出來後有沒有自己再讀過一次論文等等），就算有學者提出質疑，但我認為也都可以用一些學術圈的「積習」來加以解釋。

在小圈圈的角度看來，蔣偉寧的確有可能是個純然的「被害者」，他只是一如往常的跑論文的流程，然後被一個不知那邊生出來的子孫給捅了。

但就大社會的角度看來，他卻是「小惡行」不斷，這個沒注意到，那個不管，另一個問題又推給學生。那你到底做了什麼？

啥？大教授只負責找資金，不做事？這像話嗎？

「的確是很多大教授只負責找錢不幹事啦！」

「那要他何用？不能設計體制讓錢直接撥給在做事的嗎？」

「因為審錢該撥給誰的，是其他的大教授啦！」

「那不就等於自己撥給自己？」

「這正常啦！大家都這樣啦！」

大社會能滿意嗎？會滿意才有鬼。所以蔣偉寧就下台了。其實許多小圈圈裡面的大和尚，不免都有相關的問題，問題不在於他們真心想「壞壞」，而是他們搞了數十年的「美德」，其實是大社會的「惡行」。

等事情一揭開，鐵定撐不住。這些年不是有捅翻一大票高僧大德的假發票報帳案嗎？還沒出事前，多得是大教授「以此為傲」呢。現在一堆人又跳出來要歷史共業推特赦法案。就算法案過了，在道德上來說，還是一樣難看。

所以，如果你是學術圈中人，別隨便為熟悉的大教授做品德擔保。因為你們覺得天經地義，十分正義的事，放到外面說不定是豬狗不如。

如果你不是學術圈中人，但和某位大教授很熟，看他平常人不錯，也別隨便為他的品行做擔保，因為他可能在你完全不懂的地方出過大包。

如果你和大教授完全不熟，只是看到他的響亮名號，就當他是什麼「社會賢達」，那就更不妥啦。大教授只是很會生產論文的中老年人而已，除了生產論文以外，他們和路邊的阿伯阿婆沒有本質的不同。萬一他生產的論文出了問題，被撤了，那他就是什麼屬性都沒有的阿伯或阿婆了。

所以別隨便為大教授的品德做擔保，幫他們講話。一旦洞被捅開，只會流出越來越多的膿。一開始只是審查過程有問題，所以撤文章。接下來是說謊，再來最近幾天已經慢慢抓出抄襲和亂寫、亂引用。接下來會不會抓出有造假呢？

我才不敢擔保。誰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