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讓我有奇怪聯想的台灣用語
跟台灣人對話時,我常會有出神的一刻,對方會以為我國語太爛聽不懂,會重新以一種對幼童講話的耐心和速度再說一遍,但其實我有時候不是不懂,而是不由自主聯想到別的地方去,卻又不好意思說,因為太白癡了。
以下是一些讓我每次聽會分心的台灣用語:
「爬爬走/趴趴走」
以我理解這是「到處去」的意思,並能感受當中輕快活潑的味道。但是我內心總會聯想到有人在地上爬行,或乾脆趴在地上,類似跪行環島的悲苦畫面。若是寫作英文PAPAGO,我便會覺得是「爸爸要走了」的意思,心裡會上演追著爸爸哭喊:“Papa, don't go!”的戲碼。
「打書」
有幸在台灣出過幾本書,所以學到這個詞語,形容推銷和宣傳一本新書。雖然我表面不動聲色,但其實每次有人跟我說,或我跟著別人說「打書」,心裡的畫面是有人拿著皮鞭、衣架或藤條,暴力地抽打一本可憐的小書。
台灣人也會說「 打歌」,還會說「打得很兇」,對我來說實在是很暴力的意象。
「金光黨」
中文的語意很奇妙,第一次聽人家說「金光黨」,沒人解釋也能意會是專門詐騙長者的壞人。但最初我誤以為他們是宗教行騙,「金光」代表發出萬象金光的神佛之類。查證後發覺台灣老人還是實際的,金光指的是假金飾。而香港也有同義詞,叫作「補藥黨」,專賣假藥給老人騙財。由此可見,兩地長者的心理弱點分別是財富和健康。
「棒棒腿」
這是很意象的詞,而且配合英語 “Drumstick ”,讓我沒有任何理解的困難。問題是近年網路流行用耍可愛的語氣說「你棒棒!」「好棒棒喔!」,對別人甜美親切地表達肯定。於是我開始覺得,棒棒腿似在稱讚女生擁有美白修長的腿,一雙很棒棒的腿。
「不要鬧了啦!」
我觀察到有些人會故意用這句帶點輕蔑的話,去回應他反對的立場和意見,表示對方的言行沒有道理,純屬胡鬧。給我的感覺好像不太尊重人,所以沒敢用過。可是我心裡有一個很卡通的畫面,某一位早上有下床火(編按:台灣用法為起床氣)的人,對正在響著的鬧鐘揮手跺腳發脾氣說:不要鬧了啦~不要鬧了啦~不要鬧了啦~
「北鼻」
早於十年前便在貓友們的部落格頻繁的看到這個詞。以粵語絕對沒可能聯想到是“ Baby ”的諧音,因為廣東話會唸作「Buck-備」。雖然後來我頭腦上知道它是“ Baby ”,但感情上還是很有距離,覺得是北方的鼻子。近年更增添了阿北=阿伯的印象,於是聯想變得更糟,「北鼻」在我心目中連結上阿伯的鼻子。
「生理假」
台灣人會含蓄地稱女性的經期為「生理期」,我覺得用「生理」代替「月經」實在空泛又太彆扭,但又不忍責怪,因為它的用意是善良的,為著免除大家的尷尬。我聽過同事跟老闆請「生理假」,心裡忍不住碎唸:生理是什麼生理?我現在很睏也是一種生理狀況,可不可以請很睏生理假?那又有沒有心理假可以請?生理跟心理健康同樣重要啊,其實我們很需要有心理假呢。
「搞不好」
字面上它說「不好」,但應用上有時候會形容好的情況。例如:搞不好他中樂透不用再上班!/搞不好她這次找到真命天子要閃婚呢~/搞不好賣冰比做IT還要好賺!
「搞不好」可能不單只是好,往往還是意外的、出奇的好,實在是個矛盾的用語。
「大gay公丟嘸丟啊?!」
每次在電視上看到政客用疲勞沙啞的聲音,無論如何也要在段落最後喊一句:「大Gay公丟嘸丟啊!」我便忍不住跟著他抑揚頓挫地唱:「大Gay公Deal唔Deal啊!」然後又跟著支持者回答「Deal!」
台語的「對」在我耳朵裡是很妙的字,因為跟英文Deal很像,“Deal.”單獨地用有「一言為定」的意思,用來激情地回應台上的演說者,十分有感覺,非常戲劇化,讓我每次也忍不住裝熱血一起喊:「Deal!!」(好吧,我承認偷笑也因為「丟」很接近香港最常用的一個髒字。)
我對台灣很多的用語有這種不倫不類的聯想,所以跟本地人對話時很容易心不在焉。還好我也漸漸學會台灣人的「萬用回應」,即使失了神,只要嘴巴說著「是啊?......真的?......醬子啊?......真的假的?」對話便能順利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