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只帶手機,不行嗎?我滑故我在的「分心世代」 | 黃俊儒 | 鳴人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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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課只帶手機,不行嗎?我滑故我在的「分心世代」

圖/聯合報系資料照
圖/聯合報系資料照

時序進入期末,這真是一個十分特別的學期,除了微解封之後久違的實體教室之外,並且伴隨第一屆108課綱的學生入學,為大學的教學現場帶來許多不一樣的改變。

學生上課時書包沒開,卻開著手機

不知是否這些因素使然,我觀察到一個十分值得理解的特殊現象,那就是課堂上只帶著一支智慧型手機來上課的同學比例明顯升高了。有越來越多的狀況是,學生進到教室來,可能從頭到尾書包都沒有打開過,唯一開著的就是身上的手機螢幕,這畫面有點像是去拜拜的時候,祭品沒有打開,然後只握著一炷清香的感覺。

甚至連研究所的課程,部分同學也可以用一支手機撐完全場,宣稱透過那個小小的螢幕同樣可以用來看下載的期刊論文。手機可以立即查找資料、可以隨手做筆記、可以立即查不懂的英文單字,還可以瞬間對著老師的投影片拍照,擁有這麼豐富與強大的功能,手機錯了嗎?

如果在這個時代還強調與堅持紙本閱讀的必要性,可能要擔負被為認為食古不化的風險,是一個十分逆風的行為。但是如果仔細地檢視這些不同載具背後的學習與認知意義,就不得不認真的懷疑,手機真的可以取代紙本的閱讀嗎?

最近許多高等教育同溫層朋友的共同心聲是:為什麼上課變得這麼痛苦?雖然這樣的哀怨從沒有消失過,但是這幾年的痛苦指數明顯升高了。哀嘆的理由很多,但是總整起來不外是學生缺乏學習興趣、手機成癮、眼高手低、給他最好的但他卻不想要等。

回想以前剛入行教書的時候,遇到的挑戰頂多是約束一下班上有人上課補妝、聊天太大聲、睡意太濃、上課吃雞腿等,但是現在大學老師的天敵似乎變成了智慧型手機,需要努力地跟這台超級怪獸競爭學生的注意力。

如果在這個時代還強調與堅持紙本閱讀的必要性,可能要擔負被為認為食古不化的風險,是一個十分逆風的行為。但是如果仔細地檢視這些不同載具背後的學習與認知意義,就不得不認真的懷疑,手機真的可以取代紙本的閱讀嗎?課堂示意圖。 圖/聯合報系資料照
如果在這個時代還強調與堅持紙本閱讀的必要性,可能要擔負被為認為食古不化的風險,是一個十分逆風的行為。但是如果仔細地檢視這些不同載具背後的學習與認知意義,就不得不認真的懷疑,手機真的可以取代紙本的閱讀嗎?課堂示意圖。 圖/聯合報系資料照

「滑世代」的崛起與智慧型手機的隱憂

如果我們回顧一下這個時代的進展,從2007年第一支iPhone問世,之後結合了臉書及Instagram等社群媒體,再到2011年開始搭載LINE之類的通訊軟體,往回推算,大概就可以看出我們現在所面對的這幾屆現役大學生,剛好就是大量「從國一就開始擁有人生第一支智慧型手機」的一群。

這群人有什麼樣的特質呢?他們開啟了許多手機的最早應用型態,例如開始在國中成立班級通訊群組(所謂的「班群」),取代許多過往公佈欄、班會討論等功能,沒有加入班群的同學可能就會遺漏許多立即的通知及消息。其他諸如頻繁的互動聯繫、追蹤同儕限動、線上學習等,也同樣都拜這「第一支手機」的出現而促成。

縱使智慧型手機有許多厲害的功能,但是這種小螢幕閱讀,卻存在著許多本質上的學習問題與陷阱。因為一支手機的存在,包含許多不一樣的目的,它並非是一個專門為閱讀所設計的閱讀器。

試想,當我們透過手機閱讀一篇長文章時,除了畫面的大小不易呈現文章的結構之外,最難的就是需要面對許多冷不防的「亂入」,這些亂入包括突如其來的通知及躁動,例如畫面突然亮閃一下、機身突然震動一下,這些都是專注力的敵人。

學生進到教室來,可能從頭到尾書包都沒有打開過,唯一開著的就是身上的手機螢幕。 圖/法新社
學生進到教室來,可能從頭到尾書包都沒有打開過,唯一開著的就是身上的手機螢幕。 圖/法新社

紙本對於閱讀來說,最重要的是可以保有一個清靜的留白,尤其是面對困難及深邃的概念時,我們經常會有讀完一段文字之後,需要咀嚼再三、甚至靜眺沉思的時間,這些反芻思考的機會是紙本幫閱讀者騰出來的寶貴空間。

相對地,手機就像是一個喧囂的叫賣場,四處有人拉客與兜售,讓人一刻不得閒,因為每一段注意力都是商機。而且麻煩的是,透過商業模式所建構的各種爭取眼球的手段,背後都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設計,正常人在沒有意識之下,很難逃脫這些偷襲。專注的閱讀與思考,恐怕是萬能手機少數難以企及的功能。

對於一些技術類知識(例如算術、實作等)的習得而言,手機的影響或許不大,但是對於許多思想性質的知識習得,就會有明顯影響。近幾年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這個世代的學生對於長文字的難耐,可以進行深度論述的話語越來越短、能夠確切表達的詞彙越來越破碎。

身處在眾聲喧嘩的斷篇殘簡中,閱讀者很難對於外在世界形成一個整全的理解,更遑論建構一個可以自給自足的價值體系與人生觀。在這種情形之下,當人們面臨挫折及變動的時候,便容易陷於困頓,許多年輕世代愈發嚴重的心理健康問題,或許某種程度也反映這個狀況的嚴重性。

身處在眾聲喧嘩的斷篇殘簡中,閱讀者很難對於外在世界形成一個整全的理解,更遑論建構一個可以自給自足的價值體系與人生觀。示意圖。 圖/美聯社
身處在眾聲喧嘩的斷篇殘簡中,閱讀者很難對於外在世界形成一個整全的理解,更遑論建構一個可以自給自足的價值體系與人生觀。示意圖。 圖/美聯社

處處分心卻「我滑故我在」

大學不像國高中,不會再有外加的硬規範來限制學生的行為,在數位習性已養成,但是缺乏他律及自制的狀況之下,「分心世代」的特質更加明顯:輕者,手機任有一風吹草動,一定立即放下手邊所有的事而細加關照;重者,哪怕外面地震或海嘯,仍衷心堅守著手機螢幕那一小吋方框,因為「我滑故我在」。

目前我們在教學現場所面對的,應該是第一波的分心世代,接下來我們還會迎接下一波「班班有網路、生生用平板」政策下的學生。沒錯,數位科技確實帶給我們許多超越過去的進步與想像,但或許在人類的心智裡頭,還是有一方需要堅守的底線,才不會讓分心世代再進一步演化成經常性失神與放空的走心世代。

所以上課只帶手機不行嗎?我的答案是:真的不行。

圖/聯合報系資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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