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物語】職場無光，結婚才是王道：日本女人為何認命？

蔡慶玉 30 Jan, 2015

你知道嗎？超過一半的日本女性就業時，只能選擇打工當非正式員工。

日本厚生勞動省在上周（1/23）通過一項法案，「讓女性在職場大放異彩」，此法案也隱含現今日本職業婦女黯淡無光的困境。最近頻頻傳出因為懷孕或是生孩子而被降職的例子，政府介入發函全國勞工局，希望能減少マタハラ（Maternity Harassment）的發生。儘管昭和61年（1986）公布「男女雇用機会均等法」，保障婦女的就業權，但至今女性地位仍相對的低。

日本首相安倍晉三，大刀闊斧推出「貨幣寬鬆政策」和上調「8%消費稅」之外，亦提倡「女性經濟學」，希望提高婦女就業率，增加日本勞動力，加速經濟復甦。

不過，美國國會調查局指出，「女性經濟學」會面臨不少難題。日本社會中，男主外，女主內的思維模式，男性為主的職場文化，早已根深蒂固。女性自身也不積極追求事業飛黃騰達，主要還是渴望找到一戶好人家託付終身，當一位賢妻良母。

最近有一齣爆紅日劇，《今天公司要請假》（今日は会社休みます），是同季收視率最高的。除了看身材姣好的大美女綾瀨遙，戴起眼鏡扮俗俗女，大談純愛姊弟戀之外，還可以觀察到日本男女職場地位的差異。劇中綾瀨遙能力好，辦事有條有理，但也必須負責澆花洗抹布等雜務。直到相戀的大學實習生要出國深造，上司才把這空出來的缺讓給綾瀨遙，她還受寵若驚，猶豫自己太厲害會讓男友不舒服。

「結婚願望」

日本企業招募時，分一般職和綜合職。一般職就是內勤，處理事務文件，門檻低但是福利、待遇和升遷機會少。大多數的女性都安分守己，只報考一般職，比較容易被錄取。有時，碰到景氣差時，還沒辦法被錄取為正式社員，只能當契約社員。日本女性也認命，反正打算工作個幾年就「光光榮榮地去結婚生小孩」。

我之前在東京外資系的廣告公司工作，高層雖然有不少活躍的女強人，在日本都算是奇筢。同事很多是從小隨父親駐外，名門大學畢業，所謂金字塔頂端的菁英分子。但令我不解的是，這些高學歷、做事幹練、職場上呼風喚雨的女性，一樣對婚姻有單純浪漫的憧憬，一樣想「光光榮榮地去結婚生小孩」。東京大學建築碩士的同事，按照女性雜誌暗示求婚的方法，把Tiffany婚戒的目錄放在洗手間。UXXA的MBA直接使出更狠的招數，把套套剪小洞洞，順利奉子／天命結婚。

日本女人是把性、戀愛、婚姻分開來的。劇中綾瀨遙只想早日擺脫自己是處女的身分，跟誰並沒有那麼重要；戀愛和婚姻也沒有一定的時間先後關係。所謂「以結婚前提」來交往，婚姻本身是目的，而不是戀愛的結果。

在日本女生眼中，「壽退社」（因結婚而離職），是屬於人生勝利組的驕傲，同事們會報以羨慕的眼光，並期許自己不要當打敗仗的狗狗。反觀早年在台灣，名作家廖輝英曾英勇抗議公司逼簽「結婚就得辭職」的切結書。台灣女性意識抬頭地早，積極地為自己爭取平等的權益。而日本呢？為什麼女性如此認命，甘之如飴為家庭放棄自己的事業？

在日語中，家庭主婦叫做「專業主婦（せんぎょうしゅふ）」，按字面可知，不賢慧專業是沒資格當家庭主婦的。日本女性把家庭主婦當成一種職業，持家也要發揮職人精神到淋漓竟致，全心全意去煮飯、洗衣、打掃、育兒。雖然經典版阿信比較少見，但是現代簡易版阿信仍舊存在。難怪大家說，要住在美國，吃台灣美食，娶日本太太。

我在日本住久了，不知不覺中腦袋被安裝簡易版阿信。偶而回來台灣，當當好命的女人真愉快。每天不用煮三餐，到處有便當買，連火鍋都可以外帶。安親班比比皆是，學校還有課後照護。感冒生病時，街頭巷尾都有診所，還開到晚上十點；日本18點就得要掛急診了。連頭髮都可以在美容院躺著洗，在日本剪髮要5000日圓，去美容院是偶爾的奢侈。還有台灣滿街都是醫美診所，幾乎比麥當勞多，隨時有空都可以雷射除斑。剛搬來台灣的日本媽媽朋友們，各個都開心的不得了，直說台灣真是寶島。

日本太太三餐都在家裡煮，比較少外食。既使雍容華貴的貴婦們，手一看就透露出有做家事的粗糙。日本名媛（不是或除了）炫耀皮包鞋子，較量的是賢慧度。要會煮中、西、日料理、愛心便當，沒事烤個甜點蛋糕麵包，家裡打掃到一塵不染，到處都亮晶晶。還要正確仔細做好垃圾分類，不然會被批評沒教養。最好再加上裁縫巧手藝，親手做小朋友的便當袋、包包，拼個布，串串珠子之類的。

當然，日本主婦也會有苦悶的時候。《晝顔》這齣話題日劇，描述午後三點，家事告一個段落，趁孩子先生還沒回家的這段時間，可以「做一下不倫的動作」。日本人妻有的可以瀟灑不拖泥帶水，慰藉一下寂寞芳心和身體就好。但是有時一旦感情把持不住，不小心陷下去就會很悽慘。

近年來，還盛行「熟年離婚」。在過去的歲月裡，女人沒有自己的價值，只有老公孩子，功成圓滿後，才會想逃，想飛，想追求。有些人會舉行離婚典禮，慶祝自己有自由向人生另一個嶄新的方向啟程。

在職場少有一席之地的日本女人，家庭就是歸屬，就是一切，似乎沒有油麻菜籽的哀愁，反倒是有些知天命的豁達。幸不幸福，公不公平，歹不歹命，也許是箇中滋味，旁人難以下定論。在安倍女性經濟學的影響下，政府藉由法案想善意改變女性的職場生態，同時，也挑戰了日本女性對傳統婚姻的價值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