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d and Crazy 邪惡與瘋狂》:雙重人格的交會即是反抗意識之所在 | 吳思恩 | 鳴人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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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d and Crazy 邪惡與瘋狂》:雙重人格的交會即是反抗意識之所在

《Bad and Crazy》劇照。 圖/IMDb
《Bad and Crazy》劇照。 圖/IMDb

(※ 本文有雷,斟酌閱讀。)

Bad and Crazy 邪惡與瘋狂》為《驅魔麵館》導演劉先東、編劇金新春再度合作的驚悚動作電視劇,找來李棟旭飾演一心想升官的警監柳秀悅,以及因《魷魚遊戲》備受關注的魏嘏雋飾演另一人格K。由兩位演員分飾不同人格,雖然無法欣賞演員人格切換的表演,但卻透過兩個人格並存時的對話以及性格落差,製造出不少笑點。

案件勾聯,回到原點

本劇目前已播完一半集數,以刑偵作為主軸,從一個有毒品前科的母親鄭玧娥失蹤案件,追查至問鼎青瓦台的國會議員殺人、與販毒集團勾結,甚至所在警察廳緝毒組販賣扣押毒品等驚人秘密。這是觀賞本劇的其中一個切角,刑偵、動作戲本就是能吸引一定觀眾的類型,透過調查案件的過程,呈現主要角色的性格,以及警察廳內的人際往來,適度填補血腥案件之間的情感空白。

鄭玧娥案凸顯了底層家庭的艱困與人生觀,隨時為自己的消逝作準備,女兒也被迫在這樣的環境之下快速成長,卻還無法處理失親之痛。她明白母親可能已經死去,於是,便要求警察不要再追查,如此一來,她便能永遠掛念那個未歸的母親,冀望她還在社會某處殘喘。

由此案帶出的一連串殺人、警察組織內的不法事件,不僅讓人對於劇情發展感到驚艷,更因為案件彼此牽連、前後呼應,凸顯本劇雖以較奇幻的方式呈現雙重人格的互動,卻有著寫實而完整的框架。

若說刑偵案件是一個綜觀本劇的方式,當觀眾隨著柳秀悅調查案件的腳步越走越遠,便能發現故事縱深也在不斷地下鑿,最後將直達其內心深處,當他跨過一樁樁血案,竟發現一切都與他的童年創傷有關。

《Bad and Crazy》劇照。 圖/IMDb
《Bad and Crazy》劇照。 圖/IMDb

曾想成為的英雄

K自稱英雄,他厭恨世上所有腐敗與不正義,而他第一個要制裁的人正是柳秀悅。K與柳秀悅近乎極端的性格,代表人們面對世界的兩種方式——如柳秀悅般順從社會的規則,試圖尋找出路,或如K般以暴制暴,打破所有虛假的和平和正道。兩者之間當然有其中庸、平衡之道,但人們並沒有那麽多的時間與社會磨合、等待改變。

K制裁柳秀悅的行爲從外人來看就是自殘,隱含自我認同的崩壞和價值混淆的意味,比起將K的出現視為是柳秀悅「良心發現」,不如說是對於是否要服從於外在環境的掙扎。屈服和反抗一直都存在於人們心中,經過長時間的拉扯與對抗、受到新的刺激(例如,柳秀悅遇見充滿正義感又多管閒事的巡警吳景泰),原本所堅信的準則終將被侵蝕。

在劇中,所謂「瘋狂的正義」侵蝕了「邪惡」,而這也符合多數人對於世界的美好想像、符合虛構故事裡「正義終將勝利」的套路;但現實中卻必然存在與之完全相反的事情,人們心中的「邪惡」有天也可能在殘酷現實的催化下吞沒「正義」。劇名之所以是「邪惡與瘋狂」而非「邪惡與正義」,也許暗示了K的行為並不能完全算是「正義」,而是以暴力將他眼中的不正義摧毀,或者光是有那份反抗的意識,就會被社會視為「瘋狂」。

第二人格的出現起因於對社會的不滿,而其第一個要剷除的人竟是自己,K與柳秀悅具象化了人們心中兩種不同價值觀的交鋒,先是對抗,而後共存。究竟哪一個最後會佔上風?是否會融合成新的一個、與兩者都不同的處世態度,也是本劇其中一個看點。過程中是對彼此無止盡地試探與分裂,透過兩個演員對戲更可以表現出兩者互動的過程,是採用雙演員而非一人分飾兩個人格的優勢之一。

然而,若只是兩個人格的拉扯並非太特別的劇情,本劇透過K存在意義的翻轉,更加深入地挖掘柳秀悅的內心世界。若說刑偵作為貫串本劇的主軸,達成了劇情的廣度,那麼揭露主角的過往,刨入其心理創傷,則是進一步拓展了深度。原本看似要毀滅自我的K,卻是在幼時面對危機時啟動的保護機制,或許人們都曾經希望自己成為英雄,最後卻成為一隻匍匐於權貴腳邊的狗,因為長成了自己所討厭的大人的樣子,不如毀滅重頭來過。

《Bad and Crazy》劇照。 圖/IMDb
《Bad and Crazy》劇照。 圖/IMDb

毒品與情感的雙重操控

「毒品交易」連結了所有刑案,也讓被注射毒品的柳秀悅需要到少年保護所做心理諮商,「毒品操控」與「情感操控」兩種致人死地的原因在此合為一條劇情線。

藥物、對某些人具有吸引力、魅力的人事物,除了本身具成癮性質之外,還依靠著成癮者與外在環境的脫鉤。本劇表現了遭家人、伴侶暴力對待的人們、沒有人相信自身清白的冤獄受害者求助無門的無力感,他們不只被社會遺忘,更缺乏與他者的強烈聯繫,也因此遭到諮商師情感操控。

若說毒品對吸毒者來說是使其能暫時喘口氣的浮木,關係中的弱勢者則將他們依賴的人當成了看向世界的窗戶,擁有他才能對外界有所感知,一旦失去了,便再沒有持續活著的方式。

家暴案件不僅是前頭毒品追緝的延續,更連結了毒品以及關係中具絕對主控權的人對成癮者的影響,成癮者多數時間都是痛苦、無法自拔的,只有臣服才能舒心片刻,兩者互相對映之下,更加顯現了刑偵與心理兩大主題之間的關聯與延展性。

小結

雙重人格的對抗與合作是本劇的一大亮點,而柳秀悅的性格或可擴大解釋為社會大眾的心理,多數人們選擇不抵抗,因為明白自己的微小,也明白撼動體制不易,即使我們都被教育要追求公義與道德,但多數人卻沒有實踐的勇氣與能力。

若有一個起身反抗的「英雄」,他將被視為「瘋狂」,存在於其他靜默的人心中,如種子一般,或者種子本就存在,而這份瘋狂將是灌溉它的春雨。如何找到那股反抗的力量,才是箇中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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