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煌年代》踢出一記馬來西亞族群融合的致勝球 | 陳子軒 | 鳴人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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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輝煌年代》踢出一記馬來西亞族群融合的致勝球

圖/牽猴子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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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到馬來西亞,很少人想到他的電影,那麼他的足球呢?或許有些足球迷想到2011年台灣與馬來西亞在巴西世界盃會外賽碰面的那場經典戰役,但除此之外,這個目前足球世界排名與台灣難兄難弟的國家(台灣181、馬來西亞174),絕少人會想到他們的足球,但是《輝煌年代》(Ola Bola)正是一部如此奇妙結合的馬來西亞足球電影。

《輝煌年代》今年一月份在馬來西亞上映,引發全國熱潮,而且是少見能跨越族群界線的電影。而如果我們稱它是馬來西亞版的《KANO》其實並不為過,除了攝影與音效都是《KANO》的班底之外,劇情更是異曲同工。嘉農棒球隊在1931年以漢人、原住民、日本人組成的「雞尾酒」球隊一路打進甲子園冠軍賽;1980年莫斯科奧運足球亞洲會外賽,由馬來人、華人、印度人組成的馬來西亞一路過關斬將,更在最後分組決賽擊敗韓國,拿到前進莫斯科奧運的門票。儘管最終因與西方盟國陣線一致,抗議蘇聯入侵阿富汗而杯葛莫斯科奧運,馬來西亞足球隊並未成行,但已寫下馬國運動史輝煌的一頁。

灰姑娘傳奇一向是運動電影共通的公式,不被看好的球隊或是運動員突破逆境,拿下最終勝利,成為一般人日常生活的啟發,熱血、勵志正是運動電影必備的元素,除了個人的成就與救贖,最終還能凝聚社群與國家,這些元素在《輝煌年代》裡全都找得到。在奧運會場仍舊秉持業餘主義的年代裡,電影中的小人物,為著日常生活與奧運夢之間的掙扎,是你我都能投射的劇情,夾雜著普通話、廣東、海南、閩南、英文、馬來多種語言的對白,是馬來西亞日常生活的常態,不同場景使用的不同語言,也成了編劇與導演刻意安排的弦外之音,但可惜的是包含我在內的大部分台灣觀眾卻只能依賴字幕,難以百分百融入其情境,這也是難以克服的遺憾。

圖/牽猴子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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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來西亞族群問題一眼可見,馬來人、華人、印度人外表的差異清楚可辨,華人導演周青元刻意避開了重現歷史可能面臨的敏感問題,電影裡的角色設定跳脫了真實球隊的球員背景,不用任何真人姓名,重新將種族、人格特質排列組合與穿鑿附會,與強調忠於史實但卻處處可見釜鑿痕跡的《KANO》相比,這樣的策略給予電影更多敘事的彈性。反而是《KANO》為了增添甲子園冠軍賽的戲劇張力,安排了實際上最後一局並未上場的陳耕元吞下再見三振,這樣的安排讓兒孫為其抱屈;此外,《KANO》電影對白以日語和閩南語貫穿,這根本不該是爭議的爭議,都在當時電影上映時成為話題,這正反映了族群問題動輒得咎的敏感神經。

如同《KANO》一樣,族群問題總是難以跳脫「對號入座」與見縫插針的困境,史實裡,馬來西亞靠著華人球員黄才富攻進致勝球,在電影裡卻被改寫為馬來人,不難想像引發一些爭議,特別招致華人的不滿。馬來西亞的三大族群,馬來人與原住民合稱的巫裔佔最多數,超過六成的人口,華人則佔四分之一,剩下的是印度人。在大英帝國殖民時期下,各族群大抵依照族群界線分治,自給自足,往來有限。但在獨立之後,華人在馬來西亞不論是教育或是公職的管道處處受限,近年來,各族群之間的關係更是緊張許多。

圖/牽猴子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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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氛圍下的《輝煌年代》,我們看到華人導演特別安排由馬來球員攻進致勝球的結局,或許這才是族群融合的可能,正因為他是華人,如果他選擇忠於史實,沒有人能批評他,但正因為他是華人,所以放棄了「忠於史實」、放棄再現華人之光,更顯難能可貴,讓各族裔放下,更具說服力。

周青元導演在金馬奇幻影展的映後座談表示,以往馬來西亞電影多半是華人拍給華人看,馬來人拍給馬來人看,像《輝煌年代》那樣在一個放映廳裡見到各族群齊聚一堂的情景確實罕見,但各族群在電影中對著切中自己的梗響起屬於自己的笑聲,仍可見不同族群間的文化界線隱隱作用著。但是正因為華人選擇道德高位,「讓出」致勝球英雄給馬來人,更能凸顯片中主軸「贏,我們一起贏;輸,我們一起輸」的精神,儘管同一片土地上的人說著不同的語言,但卻也可以唱著同一首加油歌。

台灣的中文片名取的巧妙,輝煌條紋旗正是馬來西亞國旗的別稱,唯有拋開華人、馬來、印度的族群本位,方才能成就屬於一個馬來西亞的輝煌年代。台灣更何嘗不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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