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戳的爆菊：建中生裸照事件

很久很久以前，有個公主頗想要約砲獻身，她在鏡子前努力喬好角度，自拍裸照上傳交友網站，但很不巧地，路過的每一位王子都頗有騎士精神，得知這個訊息後，都自認很有風度地要她趕快把衣服穿起來，否則節操不保，自毀前途。

如果你是這個公主，你說你該怎麼做？

昨天一起建中生的裸照聲稱被駭，上傳到同志網站，引起網路輿論關注。照片本身已被板主屏蔽，有志者不用再努力，儘管窺視是一種人類在社會建構中的反射本能，越是禁忌的，就越是有看頭。但不論經由記者再現的事實與原初事實是否有差距，有幾個問題都仍該大方地問出來：

為什麼裸照外流一定是遭駭（害）？為什麼高中生必然無知又無性？為什麼他不可能是主動上傳？

閱讀網友留言，更會發現指責新聞「造成二度傷害」、「間接殺人」、「請小編刪掉」的批評不絕於耳。但是或許，扛在他身上的那些鎖鏈，並非來自於裸照的分享轉載，而是那些認為他一定是被駭的、指稱他好可憐、不容許出現淫裸的公民社會。

公主想脫卻不被准脫，大家都罵這成何體統。

酷異一點的，便會認為這些系列淫照，正是挑戰正典異性戀社會的酷兒戰術。他必然知曉網站並非完全私密，甚至也考慮到照片外溢的可能，那麼今天身著制服，把個資設為公開，無不失為一種壓線闖關的策略，試圖衝撞不容於當今社會中的情慾困境——把性鎖在陰暗的櫃裡，甚至需要符合某些特定條件才可為之——成年的性、異性戀的性、不以金錢買賣的性、專一的性、無藥的性、婚姻內的性，才是好的性。

也於是，建中身份露出的性感照片，便是以有性而非無性的姿態現身，他癱瘓的其實是多重網羅的教條與枷鎖——以插入肛門崩壞異性戀本位的性愛邏輯、飽滿的海綿體撕裂無性的青少幼體、以建中的乖寶寶卡翻轉性愛的底層位置。

這些討論都是一種提示：以保護為名的網路限制或色情查禁，都是危險的。

反性（恐性），正是一種對性的騷擾。

確實我們不能忽略某些狀況中，正是因為網路濫用造成隱私外曝，從陳冠希慾照、馬賽豔舞裸片，到前陣子的女大生浴照外流，這些攝像與影音皆未假設要走向公眾、或把情慾帶出櫃子，甚至更應該積極介入某些特定性別、性傾向或性癖好，是否受到差別待遇——女人脫還是男人脫被罵得多？多Ｐ與單偶，誰被道德糾舉的比較嚴重？

但以今天此例來看，本人其實並非處於「全然不同意」的狀況，慾望攝像的傳播，本身就是他的手段與目的。我們不能否認高中生作為情慾主體的能動性，我們大可大方相信他已知情、他有慾望、他自拍上傳。

如果要問傷害怎麼發生、或怎麼減少傷害，問題倒不在勸導「不看就沒事」、「停止傳播與分享」、「記者不要寫」，因為他的目的可能正是干擾社會正軌，以離經叛道的妖異作為炸裂現狀，對他來說，「傳播就是傷害」的狀況反而未必存在，更不應以保護為名，落成為法律標準，排除不在主流意識形態中的法外性實踐。

淫照尚且下流，同志仍須努力，拓寬延展輿論談及情慾的尺度，而不只停留在勸誘、安慰、謾罵與落井下石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