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尿與亞那毛毛族人 | 周偉航 | 鳴人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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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子尿與亞那毛毛族人

photo credit:Francisco Antunes(CC BY 2.0)
photo credit:Francisco Antunes(CC BY 2.0)

陸客來台四處便溺的新聞,總是會被特別放大。為什麼台灣人這麼不能接受陸客公然方便的行為?我認為除了社會學與心理學方面的解釋之外,倫理學也能提出一些相關的分析。

在我們的文化中,便溺屬於「禮」的層次,我們認為在不恰當的時空便溺是無禮。雖然公然便溺也是違法,但其罪行非常輕微,多是以罰款為主,這或許代表其在道德光譜上屬於較不重要的一側,至少沒殺人那麼嚴重。

雖然隨意亂便溺在道德上有錯,但其倫理爭議並沒有那麼簡單說清。

約二十年前,台大的長興街男生宿舍區出過一位「大便王」,他四處大便:淋浴間、小便斗、樓梯間、天花板的輕鋼架上(這應該是丟上去的)、烘衣機裡(這大概也是丟進去的),還有同學們放在走廊上的喬丹鞋裡。

整個宿舍區的大小學生自治體被他搞翻了,但就是捉拿不到。他整整「攻擊」了近一年的時間,才被熱心的舍民逮獲。雖因他四處積糞,而群情激憤,但舍民也知道,這位犯案的同學大概精神上有點問題。他需要的是醫療,而不只是教育或懲罰。道德批判在這個案子中會退到很後面的順位。

另外,平常正常便溺的我們換了個環境,可能也會選擇隨處方便。還記得在軍校受預官訓時,野外授課或演習場地是幾乎沒有廁所的,在教官的「指引」之下,大家會在集結地四周的草地或水溝邊「方便」,如果要大號,那就走到更遠的樹林裡去。

因此,經常在跳入旱溝掩蔽後,才發現裡面都是尿味,或是在偽裝時割茅草插在頭盔上時,才發現這草是正宗的「香醇濃」。還記得有次行軍途中同梯尿急,想對著路邊一棵小樹尿尿,還沒掏出來,就被隊友一把拉住。「看清楚,這不是樹,是人。」原來那小樹是偽裝得非常完美,在路旁埋伏的女兵。

或許是因為女性從軍者增多,幾年後我舊地重遊,發現這些演習場地多蓋了幾座新的廁所。但演習場如此之大,只怕隨處亂尿仍是主流。

雖然我們都可能亂尿,亂尿的也不一定是某國人,但討論倫理學時,不能夠只看到極端狀況,還是應該看到一些普遍差異。陸客來台觀光,因為受到他們在香港大肆方便的新聞影響,我們總是會特別關注他們的「內控」能力。大家都可能尿,但陸客一尿,事情就大條。

因此這些新聞有可能是個案被放大。有些人指出,我們只能看到陸客在台港隨地方便的新聞,在其他如韓日等充滿陸客的國度,卻鮮少類似的新聞,未免不太合理。因此這種台港媒體放大報導個案的狀況是種歧視。亂尿固然有錯,但種族歧視的道德錯誤更嚴重。

不過這媒體現象可能有另外一種解釋。會不會是因為陸客認定港台是「自己國家」,甚至是「靠我們才能吃喝的下級屬地」,因此才會這麼放肆?到了日韓歐美,則嚇得「縮尿入腹」?這種解釋也有幾分合理性,但我們不能進入人的內心,無從得知對方的動機,只能猜測。因此這種說法仍有待觀察。

從倫理學的角度來看,以上的分析都是「行為倫理學」的角度,探討的都是個案的「動機」、「手段」與「結果」,不見得能得到什麼確切的結論,只知道隨處亂尿是不好,但不好在哪,是否真的很嚴重,就言人人殊。

另一種「行為者倫理學」,則看重人的品格。這種觀點認為具體行為只是一種手段選擇,本身沒有明確的道德價值。殺人可能是對的,也可能是錯的,要看環境狀況。道德教育的重點在培養行為者良好的品格,有良好的品格,就會做出最適合背景脈絡的道德判斷。

我們之所以不會在鼎泰豐尿尿,不是因為這種行為是「絕對的惡」,而是因為我們擁有特定的品格與德行,會思考並察覺此舉之不妥。猴子也可能控制便溺與做出正確行為,但擁有品格,才算是個「人」

我們的品格是在台灣社會長期與他人互動而養成,我們也會透過跨文化的交流而把「良好品格」的觀念推進到非常複雜的程度。像過去華人文化不認為協助女性的習慣和品格有關,但受到西方文化影響,台灣男人已成為全世界最會幫女生提包包的種族之一。

說簡單一點,在鼎泰豐尿尿,道德行為上的錯很小,但「品格」方面的白目問題就很嚴重。這些陸客太白目了,缺乏看狀況下判斷的品格,這種品格缺陷對社會所帶來的困擾將不只於便溺,可能會是全方位的威脅,這才是台灣社群之所以擔憂的問題。

如果是來自奇妙雨林的亞那毛毛族人到101隨地便溺,大家可能會較為包容,因為他們和文明的接觸不多,對於「品格」與「人類行為」的觀念可能和我們有巨大落差。

但陸客呢?他們強調自身國家進步的呼吼聲越強烈,我們就越會拿先進國家的品格標準來要求他們。但他們除了拿錢消費,也拿不出什麼更進一步的表現來證明自身的優越。

陸客確實有錢,而我們也是因為錢而招徠陸客,但有些東西是錢買不到的。品格就是這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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