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球賭博案外案——「激勵喊聲獎金」是無法可管？還是矯枉過正？

▎日職再爆賭博案

3月9日時，日本棒球界再次投下震撼彈，巨人隊的年輕左投高木京介坦承也有參與棒球賭博。他也是巨人隊自從2015年秋天的「賭博風暴」後，繼笠原將生、松本龍也及福田聰志的第三人。

早先在2015年時，以笠原為首的三人率先被抓時，高木就很擔心自己也被抓。但當時負責「仲介」四人去賭博的集團成員透過管道打電話說了很多安慰高木京介的話，讓他一度以為沒事。只是在2月底時，日本八卦周刊《週刊文春》收到風聲，認定高木有參與賭博，準備登門拜訪巨人球團。

巨人球團為了保險起見，先約談高木京介，起先高木還聲稱「名字遭到冒用」，但後來跟家人與太太商量過後，高木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聲淚俱下地承認「我做了背叛所有信任我的人的舉動」，也讓日本職棒面臨正準備開打時，就要面對醜聞的窘境，日本職棒主席熊崎勝彥甚至直接說：「在這種時候發生，真的極度令人痛恨」。

▎查到賭博「案外案」

就在14號時，日本球界除了在調查「高木老弟」的賭博問題外，卻也被媒體圈踢爆說巨人隊從2013年起到2015年的球季，有所謂的「激勵喊聲」。深陷高木京介風暴的巨人隊趕緊澄清：「確實有這樣的問題，但是在2015年秋天賭博風暴後就被球團嚴格禁止了」。

而在15日時，日職老牌球團阪神虎與西武獅也被發現有這項「傳統」，阪神更是「實施」了5年之久，讓阪神球團社長四藤慶一郎出面表示：「我們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品格教育）絕對徹底實行，球員們絕對行得正來面對球賽」。西武球團本部長鈴木葉留彥則發表聲明說：「對球迷造成困擾，也讓各位覺得遺憾的行為，身為球團對此表達無限歉意」。

可是案件似乎如滾雪球般，16日時九州的軟體銀行鷹也被抖出有參與「激勵喊聲獎金」。軟銀球團統籌副本部長三立杉彥也表示，這種習慣是「並沒有算在棒球規則球員的禁止項目裡，但如果站在球迷的職業棒球角度來說的話，這樣的行動是有欠妥當的」。

西武與阪神也認為，規則裡並沒有禁止這類似的行為，但是現在社會對於棒球跟錢之間的往來是看得相當嚴格。兩者的交流必須是球員跟契約間，如果是私底下球員跟錢有往來，都是「不正當的」，也因此讓兩球團決定出來道歉。

最終在17日時，連廣島、樂天及羅德隊也出來坦承。廣島隊的球團本部長鈴木清明表示「確實有這習慣」，廣島隊甚至還在5連勝時給到1萬日幣，樂天與羅德也都持續這習慣3年之久。

▎近幾年異軍突起

日職所謂的激勵式喊聲，是每場比賽在賽前，總是會有球員召集全體圍成一圈激勵訓話，而最後負責激勵的球員會大喝幾聲，恭祝球隊比賽勝利，不論在日本，在亞洲的台灣及韓國甚至世界的棒球圈都是很普遍的現象。

但是日本職棒這幾年，出現一種特殊氛圍，就是當天比賽負責激勵全體選手的人，要是當天比賽贏球，選手們也會給他獎金，希望他下場比賽繼續喊聲激勵大家，只要連勝下去，那名球員就會一直得到「激勵獎金」。巨人跟阪神球員每人一場掏出5000日幣，西武跟軟銀球員少一點，都是1000日幣。換句話說，就是花這樣的金額「賭自己下一場繼續贏」，也算是給負責激勵的球員一點紅利。

只是在經過這一連串「激勵喊聲插曲」後，日職協會主席熊崎勝彥就在15日發表聲明，表示對於棒球相關的金錢收取行為本來就要根絕，雖然在日職棒球協約裡這樣的行為不是違法的，但因為先前巨人隊一連串的賭博事件，基於這樣的原則還是通令各球團不得有類似行為。

▎是否矯枉過正？

只是這樣子的「激勵喊聲」，也在棒球界的媒體圈引發效應，許多記者以及棒球評論家紛紛表示意見，認為這樣要怎麼界定「賭博」？主要的爭議點就在於，這種一人丟一點小錢壯聲勢的「激勵式喊聲」，縱使是日本球員才會有的特殊行為。但麻煩的點也在，其實沒多少錢，廣義要算賭博應該可以成立，但是錢又小到無法操縱比賽結果，而且是在球隊贏球的情況，似乎與過去收高額金錢打放水球輸球是「兩回事」。

日刊體育報的駐美大聯盟記者四竈衛就發表文章反應，這樣類似的金錢激勵，在美國也是相當常見，不論是給球僮、工作人員，只要是當天比賽勝利，工作人員都可以分點紅利當作是「帶來好運」，甚至是在球隊內部舉辦乒乓球大會，或是電動大會時，都會集資當作是獎勵金，當然每個對手都會下注誰組隊會贏，但都是小錢而已，如果這樣都算賭博，那是否有「矯枉過正」的狀況。

四竈衛認為，日本職棒道德感高是好事，退一萬步來說，打球簽賭甚至做出放水的行為都是不可饒恕的，但現在因為「社會觀感懷疑」，為了滿足一部份人士的道德潔癖，就禁止東禁止西，甚至是棒球場上帶來好運的「不成文規定」，就不是個大眾成熟思考的社會。他的觀點始終認為，這樣子小額金錢激勵只是棒球傳統的一部份而已，連賭博都沾不上邊。

而且真要說的話，職業棒球也有所謂的激勵獎金，只是那是含在契約中的，激勵本身就有其正面含義，但是一旦這種激勵式方法變成沒有在條文規定裡的默契，就有所謂「模糊空間」，因為當初日本職棒的賭博甚至打放水球，就是在規定外的模糊空間辦事，也因此日本職棒學到教訓後更加謹慎。令人莞爾的是，當初高木京介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道歉，反而過了幾天後焦點全不在他身上，也許讓真正有在賭博的他意外這幾天壓力沒那麼大。

▎激勵的灰色地帶？

同樣，在3月19日的中華職棒開幕戰，中信兄弟的大師兄林智勝兌現「張正偉敲全壘打就請全隊喝一週咖啡」的承諾，最後請了全隊喝咖啡。當然林智勝也不是第一個請的，以前彭政閔或是周思齊，甚至數不清的棒球前輩都請飲料過，這是一種棒球風氣。但弔詭的是，如果給錢激勵也算是不正當行為，那這樣子請咖啡或是學長請吃宵夜算不算是「另類金錢交易」就很值得深思。前阪神虎球員金本知憲就曾經說過，要是當天贏球的話，就會請後輩們去吃大阪燒或是居酒屋喝一杯，甚至韓國職棒的李大浩也曾經請過韓國代表隊吃燒肉。

棒球人畢竟也是上班族的一種，下班時間還是屬於私人空間，連上班族長輩都會請客晚輩，但如果現在管到前述所稱，只要喊聲激勵的隊友讓球隊贏球的話就可以得到獎金都算是「違法行為」，那往後對於職業球員的「金錢交易」只會愈來愈綁手綁腳。就目前現在的趨勢來看，這種小額金錢激勵的行為充其量只能算是「Asobi」（也就是打發時間），但是在日本球界風聲鶴唳的當下，若是有球員出來反駁還是會造成愈說愈模糊的感覺。真要講就是這種行為在高木京介被爆出賭博大聯盟球賽時，時機也真的不巧，NPB為了怕影響聲譽，寧可錯殺也不先姑息。

就在20日，NPB最終調查結果，除了巨人隊外，總共有七隻球團有類似的「激勵金錢交易」，該事件「對策委員會」專務三原一晃表示：

並沒違反棒球條例，但也再度確認了棒球選手的形象跟自我意識向上，為了不讓球迷損失對職棒的信賴，從今以後會再好好努力。

簡單來說，終究是「輕輕放下」。在日本不允許「施加小惠」的高道德標準下，對於職業運動合約以外的金錢看得就比較嚴重，同時，我們也可從中看出，日本職業棒球的集體主義跟在球迷高度關注的壓力下，許多球員終究選擇不能說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