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不過的「心理寫實」——評符宏征運動劇場《戰+》 | 吳思鋒 | 鳴人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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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不過的「心理寫實」——評符宏征運動劇場《戰+》

圖/動見体劇團提供
圖/動見体劇團提供

團體:動見体劇團
時間:2019/12/11,19:30
地點:水源劇場

看著開場沒多久,一場玩轉職場身分地位、剎然結束而落下的吊燈,以及散落滿地的桌球……。落下的,也是人在職場日日掙扎向上爬升,在爾虞我詐之中不斷消耗自身的生之重力。

這是動見体劇團藝術總監符宏征的運動劇場作品,《戰+》十週年「重演」之作。自2009年《戰》首部曲創作迄今,經歷數個版本,不變的核心是以運動劇場結合職場社會,結果可謂一拍即合。桌球、籃球、棒球等競賽型運動「非贏即輸」的結果論,與「向上流動」的職場生存觀相互拼貼,運動場景既隱喻生之重力,也是敘事本身。

誰跟誰對打、誰判得分或失誤、誰擅自修改規則,都在一場競賽裡展露性別、階層的權力關係,用運動說故事,觀者不需要寄託語言,便可從中感覺、理解故事的來去。

圖/動見体劇團提供
圖/動見体劇團提供

運動比擬職場的敘事局限

相對於導演符宏征多數作品仍以戲劇為骨架,《戰》系列有其突破、冒險之處。《戰》源自運動與重力,而不以戲劇敘事為先,初始原型為他2002年從桌球出發的獨腳戲《給達達回信》。

即便到了這個十週年版本,觀者仍然不會以觀看一般具有戲劇(文本)結構的角度,來觀看這個演出;而是透過演員化身職場裡不同職位、階層的上班族,以及用各種運動發展一組組的人們,在職場裡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力爭上游的生存場景。

尤其,《戰+》擴充了他所謂「肢體劇場」的形式化,及以一組組運動的動、靜、快、慢交錯的,力與美的身體圖像,提供了非語言敘事的潛力。輔以轉場流利、節奏精準的調度,順暢到90分鐘後的謝幕,卻讓我以為只過了60分鐘。

但這樣的結構正是限制所在,它可以在一定的程度內做得好看,不過也很難深化下去。在這場以運動比擬職場生死鬥的權力遊戲中,權力關係在創作者的中產想像裡一玩再玩,但始終玩不開。

比如一定是主管玩下屬、男性玩女性等,這般的權力關係毫不複雜,「非贏即輸」和「向上流動」二元相對的中產階級觀,既無揭露亦無翻轉。導演自許此作的「勝人者有力,自勝者強」、「挑戰自我」(引《戰+》十週年特刊)的核心主題,在這樣的語境下,顯得同質,很難拉出更複雜、立體的張力空間。

在台上的上班族們,即便肌肉再發達,也只能變成一個一個被抽空的形象,不見幽微的生存狀態。

圖/動見体劇團提供
圖/動見体劇團提供

肢體vs.說話的角色

究竟是貧弱的中產想像限制了導演的調度,抑或導演的調度限制了中產想像的深度,我還沒有定論。但這樣的同質之危境,也影響肢體劇場的深度。

以《戰+》十周年重演之作討論符宏征在台的長期創作,自有特殊意義。他對戲劇節奏的掌握、對引導演員的「力」的使用等,始終有可觀之處。雖然我看過的很少,但據觀看經驗,發現這些作品都有共通的特徵——他的肢體劇場之核心並非將戲劇舞蹈化,而是在仍以戲劇為本的敘事中,通過肢體化的調度,延展出人物的「心理寫實」景觀。

由於肢體化的調度,總是緊隨著角色、貼和角色心理狀態而造像,「肢體的角色」與「說話的角色」兩造並未通過一種矛盾的張力關係,形構相互詰抗的身體景觀。抑或乾脆令兩者同質到底,親密到彼此輾壓卻不可得,而只是讓這群「角色」困守於個體化的自我。

於是掙扎的力量、憤怒的聲音,都只能變成自己的回聲,也就再度強化了物質社會中,顛簸不破的價值體系。

圖/動見体劇團提供
圖/動見体劇團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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