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國防違軍事常理？昂貴戰車戰機也是「奇正互變」一部份

近日，美國關注亞太安全議題的記者與研究者葛里爾（Tanner Greer）在《外交事務》（Foreign Affairs）期刊發表〈台灣的國防戰略違背軍事常理〉（Taiwan’s Defense Strategy Doesn’t Make Military Sense）專文，認為台灣與其花大錢購買或建造昂貴的戰機、戰車或潛艦，不如發展便宜、可消耗、大量生產的武器系統，例如：飛彈快艇、無人載具、地雷、水雷與各種機動發射的飛彈等。

文章中，葛里爾問了個問題：

為什麼台灣不這麼想？

事實上，這個問題不只台灣不這麼想，世界上任何一個富裕並認真建軍的國家，都不願依賴「便宜、可消耗、大量生產」的非正規武器，而是以昂貴的正規武器為主幹。

非正規武器時常經不過實戰考驗

推銷非正規武器最常見的話術，就是強調它的成本極低、效果卻奇高，等於買到賺到，也就是台灣常說的「CP值」。然而，如果它的CP值真的很高，那為何各國還不搶購一空？

舉例來說，清末曾出現一種「蚊子船」，這是在小噸位船隻上安裝口徑毫不相稱的巨砲，使其能擊沈噸位數倍於己的巨艦。但蚊子船的速度與耐航性很差，在遠洋作戰中跟不上艦隊機動，在黃海海戰中成為拖累北洋艦隊陣勢的罪魁，並成為首先被犧牲的炮灰，完全沒有發揮作用。

有趣的是，若非正規武器一旦通過了戰爭驗證，那麼它就會變成正規武器了。例如潛水艇在一次大戰前是種偷偷摸摸的武器，正宗海軍強國對其不屑一顧。但德國卻看出它的價值，用在封鎖戰中差點窒死了英國。發展至今日，潛艇已成為一種昂貴複雜的正規武器，並成為各國海軍的主力。

因此，各國軍方會優先採用正規武器的主要原因是它們有經過驗證，在戰爭中才有較高的把握發揮作用。

非正規武器不一定比較便宜

非正規武器要比較便宜，免不了「偷工減料」，也就是忽略一些安全設計。像是反戰車武器中，最便宜的如游擊隊常用的RPG-7火箭炮，但在各國戰車配備複裝甲或反應裝甲後，RPG-7就沒有了效果。

另外，RPG-7在長距離的精確度很低，所以士兵要很靠近才能發射，免不了被戰車與隨行的步兵反擊，台灣要哪裡找阿兵哥還是後備軍人敢冒死開火呢？因此，國防部要購買射程延長到2.5公里，發射後還能自行瞄準目標的標槍飛彈，才讓阿兵哥至少有逃跑的時間。而這樣一枚飛彈就要17萬美金，還是跟美國關係比較好的國家才能買到。

「奇正互變」才是軍事常理

雖然非正規武器取代正規武器在一般國家中並不常見，但如果是作為正規武器的「輔助」呢？這就是孫子兵法中所說的，「戰勢不過奇正，奇正之變，不可勝窮也」。

例如，美國空軍有一種很低調的武器叫做「微型空射誘餌」（MALD），它基本上就是超小型的巡弋飛彈，但沒有彈頭，只裝有小型發射器可以模擬飛機的回波。美國在2018年轟炸敘利亞，大馬士革的防空飛彈滿天飛卻沒有打下一枚飛彈，美國故意用誘餌吸引了砲火，卻讓飛彈打到郊區的化武研究所。因此，非正規武器並非無用，而是要與正規武器互相搭配才能發揮「出奇致勝」的效果。

外國研究者研究台灣國防時，由於語言隔閡常會忽略本土的新聞消息，只關注到台灣向國際採購的武器裝備，例如在計算空軍戰力時，常常漏算了經國號戰機。

事實上，台灣在採購戰車戰機之餘，也發展了多種葛里爾眼中的「非正規」飛彈武器，例如能從艦艇與車輛發射的雄二／雄三反艦飛彈、車輛發射的天弓飛彈、低調不願公開的車射長程打擊飛彈……等，這些武器在機場跑道遭到癱瘓時，能發揮防衛與反擊的功能；而在機場修復，戰機出擊時能夠休息整備，形成互補相生的關係。

不過，對於發展非正規武器的點子與想法，絕對是多多益善。例如以色列在自行發展少獅戰機不成後，轉而投入無人機發展，已取得世界級的領先地位，甚至能外銷到歐洲主要國家。而台灣在新科技研究、評估、設計、製造、實驗與服役的腳步的確慢別人一些。

但要改善這點，除了軍方要拋棄保守怕事的作風外，民意也要對「試誤」過程多些寬容。否則動輒無限上綱地追究過失，主事軍官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軍事革新的腳步也將停滯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