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者就在身邊:「N號房」發生之前,傷人無數的韓國網路性犯罪 | 鳴人選書 | 鳴人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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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害者就在身邊:「N號房」發生之前,傷人無數的韓國網路性犯罪

2020年韓國「N號房事件」主嫌趙周斌在同年3月被捕。 圖/美聯社
2020年韓國「N號房事件」主嫌趙周斌在同年3月被捕。 圖/美聯社

每當面對網路性犯罪事件的真相時,難過、憤怒和失落便會席捲我們。媒體把數百種類型的網路性犯罪單純歸類成「N號房」和「博士房」,那些沒有受到關注的受害者因此難以得到任何援助。不僅如此,受害者還會責怪自己。我們應該體認到嚴重性,具備能夠聆聽各種訴求的姿態,只有這樣,才能以民主的方式「保護受害者」。

我們見到的受害者各自懷抱不同的痛苦。說來慚愧,其實我們也沒有真正理解她們為什麼會遭遇這些。面對受害者時,我們所有的刻板觀念會瞬間被顛覆,即使不是當事人,我們也努力站在受害者的立場提出問題。因為我們認為這是對於他人的基本禮儀,也是身為訪者應該具備的態度。

一直以來,韓國社會只會提出「問題的根源來自受害者」的問題:

為什麼那麼晚還在外面閒晃?

為什麼穿那麼短的裙子?

世人還會用這些話封住受害者的口:

遇到那種事還笑得出來,還好意思站出來指證?

要是我,這輩子都羞愧得不敢說一句話。

有證據嗎?她是狐狸精吧?

我們應該同理受害者、不該用受害事實來判斷她的人生,而是尊重她的整個人生。我們會陪伴這些性犯罪受害者走上證人席,希望這條路上也能有大家同行。

發生在網路空間的犯罪層出不窮,受害者和加害者的年齡層也越來越低,我們有必要了解網路性犯罪的型態。以下介紹幾種持續在韓國社會發生的網路性犯罪。

發生在網路空間的犯罪層出不窮,受害者和加害者的年齡層也越來越低,我們有必要了解網路性犯罪的型態。示意圖。 圖/美聯社
發生在網路空間的犯罪層出不窮,受害者和加害者的年齡層也越來越低,我們有必要了解網路性犯罪的型態。示意圖。 圖/美聯社

N號房的前兆,阿O

2020年4月初,JTBC記者來電:「JTBC從2018年開始追蹤非法拍攝影像流通的管道,沒想到一年後的2019年爆發了妳們追蹤的N號房事件。我們很想跟妳們見一面。」4月的某一天,我們在咖啡廳見了面。

2018年7月,JTBC調查報導小組「TRGGR」開始追蹤「非法拍攝影像」的流通管道,隨後在一個名為「阿O」的人氣隨機聊天軟體上發現性犯罪事件。記者下載、安裝該軟體後,偽裝成未成年人進行聊天,很快便收到接連不斷的淫穢訊息。成年男性根本不介意對方是未成年,反而不停說著性騷擾的話。

很多男性開門見山的提出性要求,也有先利用對話培養親密感的人。JTBC記者偽裝成十代少女與對方通電話,該男性使用了典型的「性誘拐」手法,其典型問候語有:「妳幾歲了?」「今天過得好嗎?」「跟男友的身體接觸到哪裡了?」

性誘拐犯罪常以兒童及青少年為對象。加害者利用在網路上建立的親密感,把受害者誘騙到現實空間並試圖進行強暴、性交易等犯罪。加害者會非法拍攝、外洩聊天內容,甚至恐嚇對方會告知父母。

2018年夏天,JTBC採訪組目擊到Telegram上有流通販賣在阿O製作的非法拍攝影片。記者鎖定加害者,並向警方報案。這等於是在N號房事件發生前,就已經向調查機關檢舉了「未成年性剝削」犯罪。但當時警察廳網路偵查隊尚未設立調查性犯罪的專案小組,即使記者把Telegram性剝削交易的帳號整理出來提供給警方,最後也只抓到了十幾個人中的一個。調查機構在展開調查前就先斷定「抓不到人」,根本沒有展開有效調查。記者回憶,當時的警察只會反覆強調:「抓不到Telegram上的罪犯。」

2018年7月,JTBC調查報導小組「TRGGR」開始追蹤「非法拍攝影像」的流通管道,隨後在一個名為「阿O」的人氣隨機聊天軟體上發現性犯罪事件。示意圖。 圖/美聯社
2018年7月,JTBC調查報導小組「TRGGR」開始追蹤「非法拍攝影像」的流通管道,隨後在一個名為「阿O」的人氣隨機聊天軟體上發現性犯罪事件。示意圖。 圖/美聯社

逃離加害一年後,心理陰影仍在

2019年8月,我們在追蹤「熟人凌辱」犯罪時,看到Telegram聊天室傳出的惡耗。

各位,聽說那個女的死了。

誰啊?反正跟我沒關係,科科。

假的吧?從來沒聽說誰(因為性剝削)死的。

受害者往生的消息以社群網站為中心,傳遍高談房和各聊天室,加害者討論著消息是否屬實。七個月後的2020年3月,我們決定調查受害者死亡事件的始末。

先說結論,當時受害者是偽裝成自殺的。據受害者稱,是自己拜託譴責性剝削問題帳號的經營者發佈自己自殺的消息。雖然受害者本人知道這個方法有欠倫理,但別無選擇。當時社會對「脫序帳號」的看法比現在更苛刻,受害者很難找到能幫助自己脫困的人。偽裝自殺的消息傳出後,加害者的恐嚇才停止,但受害者的心理陰影仍在繼續。

受害者稱:「雖然這件事已經過去一年了,卻無法告訴家人和朋友。」每天都會在社群網站和Google搜尋自己的名字和學校,還會時不時的流淚。我們婉言相勸,希望她去接受心理諮商。

我要上大學,讀書壓力很大,很難抽出時間去看心理醫生。

我們無言以對。但後來聽說,受害者接受了電話心理諮商。我們問她是否有幫助,她說諮商師只是一再勸自己去報警。由於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就中斷了諮商。我們認為必須接受面對面的心理諮商,才能提供階段性、實質性的幫助,但對受害者而言,連接受心理諮商都成了遙不可及的事。受害者應該說出受害事實,尋求幫助,但未成年人的恐懼遠比我們想像得更嚴重。

很多受害者擔心如果報警,父母也會知情,擔心警察會找到學校。但受害者不清楚的是,即使檢舉網路性犯罪的人是未成年,警方也不需要告知監護人。話筒另一頭的受害者哭著說,自己想忘掉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謝謝妳們肯聆聽我的遭遇……」

此時此刻,有多少獨自在恐懼中瑟瑟發抖的受害者呢?性犯罪不是一個人的抗爭,這是需要社會解決的問題。希望受害者能明白,大家的身邊有很多不計較、不追問的人肯伸出援手。

▲ 揭發N號房事件的「追蹤團火花」,在主嫌被捕一年後與國際特赦組織共同展開後續追蹤。

※ 本文摘自《您已登入N號房:韓國史上最大宗數位性暴力犯罪吹哨者「追蹤團火花」直擊實錄》第三部「一起讓星火燎原」,時報出版授權刊登。


您已登入N號房:韓國史上最大宗數位性暴力犯罪吹哨者「追蹤團火花」直擊實錄
作者:追蹤團火花
譯者:胡椒筒
出版社:時報出版
出版日期:2021/07/02

《您已登入N號房》書封。 圖/時報出版提供
《您已登入N號房》書封。 圖/時報出版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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