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第三次世界大戰《全面開戰》,美中夾擊下的台灣會如何?
2034年6月26日,21:02(格林威治時間+8)中國,湛江海岸外300浬
美國整個東海岸網際網路完全當機,中西部地區則有80%的通訊泡湯,西海岸的通訊也遭到腰斬。
這是一場全國性大停電。
機場關閉。
市場陷入恐慌。
杭特透過昆特給她的電晶體收音機聽到BBC傳來的最新世界新聞,她立即了解這項新事件帶來的影響。她衝到四層階梯下的無線電室,見到昆特也正在收聽這項廣播,並且等著她。
「有什麼新指令嗎?」她問。
「還沒有。」他答道。
胡柏不在那裡,正在臥鋪上沉睡,杭特慶幸她能與這位老士官長獨處。她知道自己在等什麼指令,也覺得當指令傳來時愈少人在愈好。在胡柏這樣年輕一代的人面前接受任務,讓杭特感到很不自在。或許這是因為任務執行後,年輕一代得比他們承受更久遠的後果吧。杭特與昆特坐在狹小的無線電室、用高頻收音機聽著BBC廣播、等候命令時,她腦子裡想的就是這些事。
密電傳來了。
2034年6月26日,10:47(格林威治時間-4)美國,華府
他們決定發動核子攻擊時,喬赫里並不在場。喬赫里心想,只要抓緊這個事實,未來就能減輕罪惡感。今後許多年,他會很常回想起這段日子、在昏暗的發電機照明燈光下,在戰情室會議桌上的討論。他會想像魏斯卡佛、各軍種參謀長,與內閣部長們採取的立場,想像他們各說各話,為各自的立場攻防。早在總統畫下「紅線」、警告北京不得逾越時,他們已經承諾將投入總統的核子計畫。
北京現在似乎已經跨越那條紅線,只不過跨越的方式讓人跌破眼鏡。海底電纜斷線、造成大停電的事實,證明北京沒有理會總統的警告。美方對北京的反應快得出奇,這是一個大問題。喬赫里可以想像當時戰情室裡的情形——魏斯卡佛說明美國利益,聯合參謀首長隨即提出各種選項(或提不出選項),然後總統就正式授權使用核子武器了。喬赫里不須再想下去,因為那些要員們退回白宮西廂時,一臉憂鬱陰沉的表情說明了一切。他們不了解自己在「理智化」1情境下安排的核子攻擊,將可能造成的毀滅。他們又怎能了解?
命令下達後,魏斯卡佛訂了國家安全幕僚輪值表,喬赫里準備回家休息,翌日上午返回白宮。他預期美方會在夜間發動攻擊。當然,北京會有所反應,國家安全幕僚需要有所準備。在喬赫里驅車返家途中,整條街依然沒有電。市內交通號誌只有約半數管用;另一半停電,或者對著空曠的街道毫無意義地閃爍著。只需再三兩天,垃圾就會開始堆積。他轉到他最喜歡的電台,傳到耳際的卻只有靜電噪音。
他靜靜開著車。
他想著。
他想著那天整個晚上——他與他媽以及愛希妮共進晚餐,然後抱著女兒上床、女兒兩條手臂環抱他的脖子,接著他在客房向媽媽道晚安,她在他額頭上輕輕一吻,然後做了一件她多年未做的事,她捲起手掌碰了碰他的臉頰—當時他想著:我得把家人安頓到一處安全的地方才行。
喬赫里知道哪裡安全,不是防空避難所(如果現在還有這種東西),也不是離開城市避往郊外(避到郊外也許是不錯的一步棋),都不是。他認定這些做法都不夠安全,他知道他該怎麼做。
他得打個電話。
家裡極安靜,母親與女兒就睡在隔壁,他必須小聲才行。他拿起電話撥號,才響了一聲就有人答腔。
「我是阿南德.帕泰爾將軍⋯⋯」
喬赫里一時僵在那裡。沉寂了好一會兒。
「喂?喂?」
「舅舅。是我,桑迪。」
2034年6月27日,13:36(格林威治時間+8)中國,湛江海岸外300浬
白光閃耀在海平線上。
莎拉.杭特會永遠記得這一幕。
2034年6月30日,11:15(格林威治時間+8)台灣,桃園國際機場
林保以為自己了解美國人,但他並不了解。如果他一度認為自己是半個美國人,這想法也已經成為過去。三天前美方在湛江投下核彈之後,他徹底斷了這個念頭。他的每一名部下官兵,多少都認識一些在那場災難中送命的人,而且幾乎每個人都有家屬住在爆炸區內。他有數不清的友人——有官校的同學,有駐在其他軍艦上的同事,還有三個雖說與海軍無關、但住在湛江的表兄弟——都在一瞬之間化為灰燼。那些人還算是幸運的。其他半死不活的人,更加慘不忍睹。他知道核子攻擊過後,北海、茂名、陽江,就連遠到深圳的醫院也已住滿病患。
如果美國對湛江發動的是迅速而決定性的一擊,那麼解放軍對台灣的入侵也不遑多讓——不過,入侵台灣不是北京針對美方15萬噸核彈攻擊事件的回應;北京還沒有做出回應。林保之所以奉召離開航母前來開會,而且現在守在桃園機場英航(British Airways)頭等艙貴賓室等候姜部長到訪,為的就是討論這項回應。
林保透過貴賓室從地板直通天花板的觀景窗,可以將解放軍在機場的活動盡收眼底。解放軍入侵已經迫使桃園國際機場關閉民航交通,但軍用交通卻仍然忙碌,戰鬥機與運輸機取代了民航機,軍人取代了度假與商務旅客。姜部長終於在層層隨扈的戒護下底達貴賓室,他立即向林保致歉,表示他的行程因隨扈工作而延遲。「他們保護得無微不至。」他邊說邊對身邊保鑣神經質地笑個不停,不過那些保鑣始終板著臉,沒有一絲笑容。
姜部長帶同林保走進一間會議室,這是一處供主管們轉機休閒之用的玻璃隔板方間。兩人並肩在一張長桌邊坐下。林保發現姜部長身上不是他一般慣穿的那種軍裝,而是一套一點也不合身、顯然剛從塑膠包裝中取出、上面摺痕清晰可見的迷彩裝。像林保一樣,姜部長也不時往外張望,看著這時已經深入台北、在全島各地展開占領行動的解放軍。
姜部長將注意力轉回會議室後,表情立即轉趨嚴肅,開始揉著下巴,彷彿這麼做能哄他的下巴採取行動一樣。他開口說道:「我們的情勢愈來愈不妙。大概還有一週、或許兩週時間,美國人就能集結艦隊,封鎖我們的海岸,讓我們不再能夠隨意出海。
我們不能陷入這種情勢。如果我們制止不了這事,美國人就能像我們現在勒住台灣脖子一樣、勒住我們的脖子。一旦通往海上的道路受阻,就算不提核子威脅,整個中國大陸都會處於入侵陰影之下。美國人現在已經跨越那個門檻。一個國家一旦投下一枚核彈,再投第二、第三枚核彈的忌諱就會減輕許多。我們現在得決定一條行動路線了。」
姜部長飛揚跋扈的話鋒,讓林保在答話時有些遲疑。「決定一條行動路線?這就是這次⋯⋯」林保不知道該用什麼字眼來形容這次會面的性質,姜部長把他從航母上召來、卻選在英航貴賓室與他會面,這樣的地點讓他愈來愈不解,甚至有一種不法的感覺。「我的意思是,這就是這次會議的目的?」
姜部長在椅子上傾前了身軀,熱情地握著林保上臂。他朝窗外隨扈看了一眼,彷彿在檢查那些穿著黑西裝的保鑣是不是隨時都在監視他一樣。林保發現那些隨扈真的在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姜部長隨即承認他們的「會議」是一次「兩人之會」。是的,他原本可以邀請那個沒有想像力的特種部隊少將司令官赴會——特種部隊現在已經進駐台北全境,占領電台、電視台、發電廠等戰略目標,抓捕可能滋事的反動分子;姜部長還可以邀請那名技術官僚出身的空軍司令官赴會——在這名司令官協調下,解放軍已經建立好龐大的後勤補給網絡,戰鬥機與攻擊機也已就位,以因應任何反擊;但無論邀請他們當中任何一人,都會打擾到他們的工作。此外,姜部長解釋說,他不能確定他們是否擁有「應付即將來臨情勢的必要資質」。
但「即將來臨的情勢」是什麼?
當林保提出這個問題時,姜部長一反常態,變得沉默。他將兩臂交抱胸前,微歪著下巴,從眼角觀察著林保,彷彿是想證實自己沒有看錯林保一樣。「我似乎要奉召回北京了,」姜部長說著又朝在玻璃會議室外巡邏的隨扈瞥了一眼。林保現在明白了:這些隨扈的任務是保證姜部長回北京——無論他願不願意。「三天前湛江出事後,」姜部長繼續說,「某些人說我們的計畫誤判了美國的反應。」他兩眼緊盯著林保,檢視林保對這類誤判指控的任何反應。「來自政治局常委會內外的聲音也在指責我。他們使出這樣的陰招並不奇怪。我的敵人見到有機可趁,就向我發難。他們說,我們的俄國盟友不可靠,沒有採取應該採取的行動,說美國總統最大的弱點就是怕人說她軟弱,而我沒有察覺這點,所以湛江發生的一切都得由我背鍋。我能爬到今天這個位置,當然自有一套應付這類陰謀的本能。我當初提拔你,林保將軍,讓你取代馬強,就是基於這個本能。也因此,我現在要求你支持我,與我一起對抗外來的敵人,以及內部的敵人。」
「部長需要我的支持?」林保問。
「是的,我要你支持我,協助我應付即將來臨的情勢。」
但林保仍然不知道即將來臨的情勢是什麼。或許他們可以攻占台北周邊,以此為籌碼,與美國人談判。林保告訴姜部長,湛江的毀滅是他們為了兼併台灣而付出的代價;並提醒他說,他們的原始計畫援引了《孫子兵法》「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智慧,且是以化解緊張情勢為基礎。
一名穿深色西服的隨扈用中指在玻璃窗上敲了敲。他指了指手上的錶。時間到了。
姜部長站起身,扯了扯他軟肚皮上皺七皺八的制服。他極力保持鎮定,揚起一根手指朝那名等得不耐煩的隨扈搖了搖,堅持要那隨扈再等一下。然後他轉身面向林保,把一隻手放在林保肩上。「沒錯,我們都知道孫子那句名言。他是不對稱戰的大宗師,知道怎麼樣才能兵不血刃而取勝。不過他也告訴我們『泛地則行;圍地則謀』2。」
那名隨扈推開玻璃門,打斷他們的對話。
姜部長朝他看了一眼,但隨即瞪大兩眼、盯著林保。「還有,『死地則戰』3。」
來得突然的姜部長,離開得也有些莫名其妙。
※ 本文摘自《2034全面開戰【第三次世界大戰實戰小說】:美軍NATO歐盟統帥揭密預警 #台灣人必讀!》第四章,野人文化授權刊登。
《2034全面開戰【第三次世界大戰實戰小說】:美軍NATO歐盟統帥揭密預警 #台灣人必讀!》作者: 艾略特‧阿克曼(Elliot Ackerman)、詹姆斯‧史塔萊迪(Admiral James Stavridis)譯者:譚天出版社:野人文化出版日期:2021/10/27
- intellectualization,譯按:一種心理防禦機制。指個人為了自我保護,完全以理性來分析或描述情緒受威脅的情境,刻意忽略自己的情緒感受。
- 譯按:孫子兵法九地篇,即:碰上艱難險阻時要強行進軍;被包圍時要用計謀。
- 譯按:孫子兵法九地篇,即:處於絕境時要奮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