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新王登基：查爾斯三世與女王行事作風大不同

鳴人選書 16 Sep, 2022

查爾斯王子在邁入70歲後，不僅和新妻子卡蜜拉的生活幸福美滿，還在作為王儲這個角色上成就斐然。威爾斯親王堅決倡導的議題範圍廣泛，涵蓋建築、古蹟保存、環保、永續農業、雨林保護、健康、教育和職業培訓等。他幾個在多年前備受冷嘲熱諷的觀點在近年來成為主流思想，比如有機農產品的價值和以符合人文精神來興建新社區的需求。他每年為個人慈善事業募得超過一億一千萬英鎊，服務範圍拓展到中國、阿富汗、圭亞那，和牙買加。

與女王南轅北轍的行事態度

查爾斯已經更適應自己的角色，並透過工作塑造自己的王儲形象，他常說，「我是邊做邊學。」南西‧雷根說，「他的人生非常充實。他取得的成就比歷任威爾斯親王都還要多。」但他對自己角色的態度和他母親在白金漢宮的審慎遠慮簡直是南轅北轍。女王大部份聽從建議行事，謹守本分，而她的長子卻隨心所欲。查爾斯「精力充沛，因為他自我要求很高，」他的一位助手說，「他總是火力全開。」

母子之間的性格差異也很驚人。「他看到的是半空的杯子，而她看到的則是半滿的杯子，」女王的表姊瑪格麗特‧羅德斯說。女王的前新聞秘書查爾斯‧安森表示，女王「認為一切都是天注定，坦然接受命運安排，這在西方很罕見，部份來自她的宗教信念，部份來自她的人生經歷。」比起女王，查爾斯王子更為情緒化，容易動怒，脾氣乖戾，會自己生悶氣，需要安撫。「卡蜜拉總會撫平他的情緒，而且能預見他的發作，」安妮‧葛倫康納夫人說道。

他比他母親更易受影響，多年來，他就深受諸如勞倫斯‧凡‧德普司特（Laurens van der Post）這類大師和神秘主義詩人凱斯琳‧賴恩（Kathleen Raine）的影響。女王會被構思完善的提議說服，但查爾斯聽不進違背他信念的建議。即使是他的密友，也少有人願意去挑戰他，免得被劃入無情和不忠誠之輩。相反地，他的父親菲利普歡迎激烈辯論。菲利普往往堵得對方無話可說，但若他覺得對方瞭解自己的觀點後，他也很樂於接受對方的看法。

查爾斯也不如父母般直率，他的父母能接受直白的回答。卡蜜拉的一位長年朋友說，「你感覺到他很委婉，所以你也得如此。」查爾斯比女王更愛八卦（儘管她喜歡政治八卦），常納悶「這人是贊成或反對我，屬於哪個陣營，」伊莉莎白二世的一位前顧問表示，「女王不會那樣想。她比較會想，『問題在哪？我們該怎麼做？』只有某人成為阻擋決定的障礙、必須被移除時，她才會想知道他是哪個陣營的。」

毋庸置疑，伊莉莎白二世的生活品質很高，但查爾斯更有甚之。女王知道東西的價錢，在必要時會節儉。白金漢宮招待會裡的賓客通常被饗以葡萄酒、洋竽片和堅果。而在查爾斯住的克拉倫斯宮，賓客享用的是美食餐廳的前菜，晚宴則有精緻的花朵布置和製造戲劇性效果的燈光。「他想把事情做好時一點也不吝嗇，不在乎花多少錢，」派翠西亞‧布拉伯恩說。當查爾斯自己去桑德林漢姆宮小住一週時，會帶著幾卡車載滿海格羅夫莊園的蔬菜和肉類，即使諾福克就有農場。在晚宴上，眾人皆知，他愛嚐嚐客人盤子裡不同的菜，有時還用自己的刀叉去取。

這類行為似乎顯得吹毛求庛又嬌生慣養，但查爾斯對人很有同理心，這點在黛安娜時期被其光芒所遮掩，極少受到重視。他待人的隨和「毫不比女王遜色，」一位前廷臣說道，「他親切溫和，有女王的恪守職責，又有菲利普的幽默感。」查爾斯想像力豐富，直覺敏銳，體貼更是為人稱道。得知安妮‧葛倫康納夫人的妹妹罹患癌症後，查爾斯寫了長達17頁的信，並提供替代療法的建議。

於400週年紀念期間，蒞臨牛津大學植物園的查爾斯，手拿海格羅夫莊園生產的琴酒。圖／美聯社

對公共議題不避諱展現個人立場

女王有四位私人秘書，查爾斯有十一位——九位全職，兩位兼職——除此之外，他創立的二十個慈善項目和一家商業公司各自有其獨立董事。他的這家企業生產「公爵農場」（Duchy Originals）系列的有機產品，包括西西里檸檬牛油餅、柑橘香水，和玫瑰天竺葵洗髮精等不一而足。20年來，公司總收入超過六百萬英鎊，全部捐給慈善機構。

伴隨查爾斯的獨立而來的是種無畏的大膽行事，他在演講、出版物和用獨特的潦草字跡定期寫給政府大臣的信中，為他的事業和理想說項。「我最欣賞他的精力、野心，和熱忱，」馬爾肯‧羅斯說。他在白金漢宮於高層任職18年後，轉去當查爾斯兩年的王室內務總管。「他想拯救全世界。問題在於他急著看到成果。」

最近幾年，查爾斯敦促改進全球經濟體系，質疑物質主義掛帥的消費者社會的價值，譴責氣候變遷懷疑論者，呼籲西方世界對「處理科學的機械論手法」掀起「革命」，並讚美伊斯蘭教「天人合一」的信仰。他還兩次挑戰英國最富聲譽的建築師之一，理查‧羅傑斯爵士（Sir Richard Rogers），阻撓其數百萬美元的建築計畫，因為其建築與周遭的風格不符，讓附近居民都鬆口大氣。

查爾斯的「公爵農場」（Duchy Originals）系列有機產品，包括西西里檸檬牛油餅、柑橘香水，和玫瑰天竺葵洗髮精等不一而足。圖／美聯社

他的莽撞往往使他與家人的意見不一致，尤其是菲利普。1998年，查爾斯首次譴責基因改造食品，認為它們會使自然失去其微妙平衡。菲利普強烈表示反對，主張必須有這類食品，否則無法解決世界上的糧食不足。2000年，查爾斯再次猛烈攻擊生物工程農業，這次菲利普和安妮公主公開反對他的論調，他的妹妹還嘲弄他的想法「過於簡化」。菲利普在接受《泰晤士報》訪談時，指出「自從人類開始選擇性育種以來，我們就有基因改造動物和植物了。」

東尼‧布萊爾的政府支持基因改造農業，因此首相早在一年之前就向女王抱怨過查爾斯的公開譴責，並私下對新聞發言人阿拉斯泰爾‧坎貝爾發怒說，查爾斯總是「反反覆覆地說，如果上帝想讓人類飛，祂早就會給我們翅膀。」首相透過內閣大臣彼得‧曼德爾森私下傳話給查爾斯，表達自己的憂慮，並說查爾斯的話「無助於大局」，因為它們「在糧食匱乏的發展中國家來說，既反科學，又不負責。」

一如既往，女王在這些緊張論戰中保持中立，並避免和王儲發生正面衝突。「她不干涉查爾斯的興趣、目標和志業，」馬爾肯‧羅斯說。同時，她也發現查爾斯的許多理念令人困惑，當他捲入公共爭議中時，也對顧問們表達她的擔憂。瑪格麗特‧羅德斯說，「他們母子之間的關係從來就有點緊繃。他們深愛彼此，但彼此看法之間有鴻溝。」最近幾年，女王和王儲間的關係較為緩和，兩人定期私下共進晚餐。

最近幾年，女王和王儲間的關係較為緩和，兩人定期私下共進晚餐。圖為2022年在蘇格蘭荷里路德宮參與皇室活動的兩人。圖／美聯社

女王敦促下逐步上位的查爾斯

女王逐步讓查爾斯分擔更多公務，如主持授勳儀式，在招待會接見高官顯貴，以及讓他擁有自己的暗綠色公文箱，批閱機密文件等。王宮廷臣推測，如果菲利普在女王前辭世，那麼會有更多責任落在查爾斯身上，他會變成他母親這位董事長的執行長。女王的一位前顧問說，「那將會是個決定性時刻，因為菲利普親王在她人生中非常重要，也在她做為女王的角色上舉足輕重。」

與母子共事過的顧問都發現，在大眾期待君主如何履行職務上，兩人的方法非常不同。就以授勳儀式來說，女王遵照精準的行程行事，在白金漢宮會客廳舉行的儀式通常為時一小時，授勳者將近百位，每人分配到的時間是40秒。

在侍從官快速引見後，女王傾身將勳章掛到授勳者胸前，撫平綬帶或蝴蝶結，就像御用攝影師塞西爾‧比頓有次說過的，「如同護士或保母一般溫柔。」女王會保持眼神接觸，粲然一笑，授勳之後，倒退一步，問個問題，認真聆聽回答，等時間差不多到時，便伸出手道別。而查爾斯授勳時就會多花點時間聊天，儀式可能會延長，最長是15分鐘。

伊莉莎白二世在其他方面也比兒子更有效率、極富條理、自律更嚴。她處理公文時絕不落後，而他就時常耽擱進度，用他一位助手的話來說就是當他「拚命忙於寫信、修改講稿和讀公文時」——而女王將其視為缺乏自律的行徑。（他在2009至2010年間，就親自寫了1869封信。）他避免讀報，這可能是黛安娜事件後留下來的恐懼症，他偏愛閱讀助手的每日簡報和《本週》（The Week）雜誌的當今大事精華。女王擔心這會限制他對時事的廣泛吸收，更別提能否掌握媒體觀點，而後者可是她從長期經驗發展而來。

※ 本文摘自《伊莉莎白女王：一位現代君主的傳記》標題為鳴人堂編輯所加，廣場出版授權刊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