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斯克成推特最大股東：中國利益會影響其經營嗎？

擁有逾八千萬推特關注者的世界首富、美國企業家馬斯克（Elon Musk），日前重金入股推特（Twitter）成為最大股東，其在中國龐大而複雜的利益關係，不免再次受到矚目。

在今年最新公布Forbes富豪榜，躍居世界首富的電動車大廠特斯拉（Tesla）執行長馬斯克，獲邀加入推特董事會，其跌宕起伏卻屢創奇蹟的創業故事、天馬行空卻證實可行的科技創意、率性敢言特立獨行的狂人作風，以及勇於對政治事件與社會議題發表意見付諸行動等諸多條件，加上壯年帥氣的外貌，令其成為媒體寵兒，卻也是爭議人物。

推特言論管制備受質疑

近幾年推特為打擊錯假訊息，加強言論管理，尤其在肺炎疫情爆發以及2020年美國大選期間，限制大量訊息與帳號，其中令人震驚的案例包括封鎖前總統川普帳號，以及2020年10月《紐約郵報》（New York Post）因報導當時總統候選人拜登之子杭特．拜登（Hunter Biden）電郵與在烏克蘭經商內幕，而被推特禁言。推特曾因多次涉嫌在關鍵時刻偏袒左翼與民主黨陣營而備受質疑。

近期美國司法部對杭特．拜登案的調查細節曝光，多次質疑《紐約郵報》報導的《華盛頓郵報》（Washington Post）以及《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轉為證實電郵真實性，使得推特禁言措施對政治與言論的影響再次受到批抨。

推特被質疑深度介入2020年美國大選連串衝突，包括去年1月6日國會衝擊事件以及查封前總統川普擁有近九千萬關注者的帳號，使得美國右派與共和黨人士批評推特偏袒打壓。然而推特對此不但否認，還宣稱去年內部調查發現，推特的演算法其實更利於推廣右派內容。

從不避諱與加州矽谷主流左派文化格格不入的馬斯克，是少數支持川普的科技界代表人物，川普也多次對馬斯克讚譽有加。近年來馬斯克對推特的言論管理難掩不滿，不久前在推特發起民調，詢問推友是否同意推特嚴格履行「言論自由」原則，不同意者高達七成。

馬斯克接著推文表達對推特言論管理的看法：「推特實際上已經是公民廣場，倘若不遵循言論自由原則，將會破壞民主根基。」

在馬斯克近期頻繁推文發表對網路平台言論意見之前，早已布局收購推特股票。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證交會）文件指出，馬斯克從今年1月31日開始收購推特股票，迄今已經擁有推特逾9.1%股份，將被指定為董事。馬斯克也於4月4日證實成為推特最大股東，並於4月6日向證交會申請成為「積極投資人」（active investor），表明將積極影響決策。

馬斯克對推特的影響力有助於改造網路平台環境，實現他所認同的「言論自由」境界，讓不少美國反左派以及力挺川普人士叫好，然而也有不少輿論提醒，馬斯克在中國汲汲營營，恐被中共「養、套、殺」，曾經為利益對中共示好，近期更不顧國際抨擊聲浪，於新疆烏魯木齊開特斯拉門市店，將來能不能挺住來自北京的政商壓力，避免因畏懼中共威脅利誘而對推特「自我審查」，繼而損及推特言論自由，不能過於樂觀，值得世人密切關注。

習近平認為馬斯克只是個「技術烏托邦」？

例如，《美國之音》日前報導，政治媒體Mediaite記者里奇曼（Jackson Richman）認為，雖然馬斯克加入推特董事會並成為最大股東，有助言論自由，但也鄭重警告，馬斯克對言論自由的支持，將難免要與在中國的利益力求平衡——意即中國事業很可能影響馬斯克在推特關於言論自由的表態與決策。

中國是特斯拉的最大市場。根據《華爾街日報》去年12月報導，2019年中國政府提供特斯拉低息貸款、稅收優惠以及在上海的廉價土地，以便特斯拉大量生產，該報導引用中國乘用車市場資訊聯席會（China Passenger Car Association）數據指出，如今全球逾半數的特斯拉汽車在中國生產。2020年特斯拉收入同比成長124％，銷售逾13萬輛，銷售額高達66億美元；2021年前9個月，特斯拉總收入的四分之一來自中國市場。

在此題為〈馬斯克需要中國，中國需要他，關係錯綜複雜〉（Elon Musk Needs China. China Needs Him. The Relationship Is Complicated.）的長篇報導，《華爾街日報》質疑特斯拉正深陷中國泥淖當中。

《華爾街日報》指出，特斯拉2019年得以迅速順利在上海設廠，中共總書記習近平於2018年親自拍板定案、要求量身訂製法規是關鍵要素，原因之一是希望通過特斯拉落地生根，培養中國本土電動車供應商，帶動中國相關產業。報導引述中國官員表示，習近平認為馬斯克不過是個「技術烏托邦」（Technology utopian）人物，醉心於技術開發，卻不忠於任何國家。

馬斯克是否忠於美國或者反對中共，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至少在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之初，馬斯克便積極付諸行動力挺烏克蘭抗俄，高調與中共對立。

馬斯克曾經在2020年9月受訪表示「顯然我是社會的自由派，經濟上算中間偏右保守派或是中間派，我不知道，但我顯然不贊同共產主義。」當年底美國大選高潮期間，馬斯克以一句「服下紅藥丸」（Take the red pill）表態挺川普，並且長期對左傾的《華盛頓郵報》嗤之以鼻，而被右派視為同路人。

美國輿論界關切馬斯克在中國複雜的政商關係，情由可原，因為言論自由價值不應只是馬斯克的消費品。正如《新聞周刊》（Newsweek）評論版編輯昂格-薩岡（Batya Ungar-Sargon）推文提醒，特斯拉在新疆烏魯木齊門市店距離拘禁維吾爾穆斯林的集中營可不遠。

所謂「要刮別人鬍子之前，先把自己鬍子刮乾淨」，馬斯克要親自出馬，就必須面對言論自由的挑戰。馬斯克若不斷然切割在中國的政商關係，或不對商業利益與言論自由的衝突解釋清楚，終究難以說服世人，對推特而言恐將只是另一顆玩弄價值的未爆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