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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女人,我很抱歉:最危險的力量與被噤聲的歷史

世界第一位正式參與馬拉松的女性kathrine switzer,在參賽過程中遭人阻止。 圖/美聯社
世界第一位正式參與馬拉松的女性kathrine switzer,在參賽過程中遭人阻止。 圖/美聯社

(※ 文:V太太,性別部落客)

大部分的女性恐怕都有過「被安靜」的經驗,或許是說出來的意見完全不受重視,或許是剛開了口就被阻止打斷,或許是根本找不到發言的機會。

這些經驗可能發生在私密的生活空間裡(例如和伴侶互動時),可能是在職場上,也可能是在各種現實與虛擬的公領域中。當有話想說時,卻無法得到我們所期待的重視,反而遭受拒絕、無視或是輕蔑,有時是一句「妳不懂」,有時是同樣的意見從隔壁的男同事口中說出來卻突然變得珍貴,又有時是富有惡意的貶低、威脅與攻擊。

嘗試「說話」的女性

從女權運動萌芽起,爭取「話語權」就一直是女性主義者們奮鬥的核心之一。

是的,「說話」其實是一種權力,說話代表的不只是當下誰的聲音被聽見、誰的意見能夠影響與左右決策的建立,「話語權」另一個重要的意涵在於,女性作為一個群體,能夠描述自己的經驗、發展自己的故事,進而決定自己的歷史。

透過掌握話語權,女性不再只是歷史的客體,而能夠真正成為主體。換句話說,說話的權力決定了我們是否真實存在。

例如投票權便是女性掌握話語權的標記之一,女性藉此得以在政治場域裡發聲、影響決策,而女性在政治、經濟、文化領域的參與也讓女性的聲音和經驗得以被發現,愈來愈多的女性在不同領域內擔任領導位置,並且積極參與公共事務的討論和文化創作,都為女性打造更多被聽見的機會。

然而值得注意的是,隨著愈來愈多女性嘗試發聲,那些試圖讓女性安靜的舉動卻沒有減輕力道或消失,反而發展出更多的形式。

比方說,當各種網路平台為女性打開參與公共討論的管道同時,女性卻也可能面對網路空間裡的各種攻擊或騷擾,包括以身體、外貌和性為基礎的羞辱和打壓。

鼓吹女孩應有上學權的巴基斯坦少女馬拉拉,遭塔利班刺殺後,仍未放棄理念。 圖/美聯社
鼓吹女孩應有上學權的巴基斯坦少女馬拉拉,遭塔利班刺殺後,仍未放棄理念。 圖/美聯社

受表象掩蓋的壓迫結構

與此同時,另一個值得留意的現象是,隨著女性領導人增加、愈來愈多女性掌握了發聲的管道,女性的「被噤聲」愈來愈常被看成是一種個人層面上的現象,而非一個結構性的問題。

小部分女性的成功被當作一種「該問題已經不復存在」的見證(例如:我們選出了女性總統,顯示兩性已經很平等),而其餘女性面對的困境則被視為個人應該透過自己的意願和努力來克服的阻礙。於是我們看見各種對女性的教戰守則,指導女性應該如何才能為自己爭取成功,我們會告訴女性她們必須「把握機會」,當在公領域受到打壓時,我們會期待她們運用某些技巧自行克服(例如,當女性在網路上受到騷擾時,最常聽到的回應之一就是:「妳不要理對方就好了!」)

然而,這樣的趨勢是危險的。一方面這使我們忽略了,即使個別女性在自身的環境發聲時可能遇到不同挑戰,女性的「被安靜」卻是一個集體的現象,來自於父權規則裡對性別的特定想像;另一方面,當結構問題被簡化成個人困境時,這也削弱了女性做為一個集體,共同連結、合作並且進行反抗的力道。

瑪莉.畢爾德《女力告白》所提出的,正是這樣一個重要的提醒。

總統蔡英文甫當選前,有許多輿論以性別攻擊她不適合總統一職。 圖/聯合報系資料照
總統蔡英文甫當選前,有許多輿論以性別攻擊她不適合總統一職。 圖/聯合報系資料照

「發言」就是挑釁,「爭取」就是攻擊?

在這本3萬字不到卻字字珠璣的小書裡,畢爾德一方面透過回顧古典文本和事件,顯示聲音/意見被壓抑的狀況一直存在於女性的歷史中,並且被不同族群、地位和文化的女性共同經驗著,同時藉此提醒我們,這種現象所揭露的根本問題在於女性如何被排除於權力之外,而父權規則又是如何透過各種本質化的歸因(也就是:女性天生就如何如何)來合理化這樣的排除。

當女性的「無聲/無語」被視為一種天然的、「非如此不可」的現象,嘗試突破藩籬而發聲的女性彷彿成為入侵者,破壞了某種現有的、安定的階序,而她們所受的各種打壓和攻擊也因此變得合理。

與此同時,如果想要躲避這些攻擊,女性則必須透過迎合、融入某些特定的性別想像(例如表現出某種「男子氣概」),來讓自己獲得認可、取得發言的合理性。

由此出發,《女力告白》一書提出了一個更積極而且激進的關注:女性和權力的關係。儘管在性別平等的目標之下,我們逐漸發展出許多協助女性進入公領域並發聲的措施,但這顯然不足夠,甚至可能帶我們遠離問題的核心。

事實是,如果我們想要釐清女性的聲音被壓抑的原因,並且平反女性受到的限制,進而真正讓女性的聲音獲得自由,那麼僅僅只是在現有的權力框架下納入女性,終究是緣木求魚;相反的,因為舊有規則未能被打破,前述那些針對公開發聲的女性的攻擊,就永遠能夠找到立足之處。

換句話說,如果女性必須透過證明自己「有資格」才能說話,那麼掌握權力的人就始終能夠找到剝奪這些資格的理由,而這種資格論更可能會分化女性,使我們難以團結。

我們必須倡議的是:女性的聲音、女性的意見、女性的表達方式,從來就沒有比較劣等,而這指的不僅僅是身處高位、能夠打入男性圈子的成員,應該適用於所有女性。

任何人都應該有權力,在傾聽與訴說的過程中(這裡指的不只是公領域、富有政治意涵的溝通,也包括私領域內,關於生活與親密關係的互動),打造自己的故事和歷史,包括女性。這是瑪莉・畢爾德給我的啟發。

※ 本文摘編自《女力告白:最危險的力量與被噤聲的歷史》,原標為〈還給女性打造故事與歷史的權力〉,更多內容請參本書。

女性主義作家維吉尼亞・吳爾芙:「一個人能使自己成為自己,比什麼都重要。」 圖/美聯社
女性主義作家維吉尼亞・吳爾芙:「一個人能使自己成為自己,比什麼都重要。」 圖/美聯社


《女力告白:最危險的力量與被噤聲的歷史》
作者: 瑪莉・畢爾德(Mary Beard)
譯者: 陳信宏
出版社:聯經出版
出版日期:2019/03/08

《女力告白:最危險的力量與被噤聲的歷史》書封。 圖/聯經出版提供
《女力告白:最危險的力量與被噤聲的歷史》書封。 圖/聯經出版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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