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鄭「組班」為何困難？公職員薪水不是跟市場競價的好嗎

2017年3月，香港選出下任特首林鄭月娥。準備於7月1日就任的林鄭月娥，自開始籌組行政班底起，即屢傳困難。對此，歷任多個政策局長的退休高官孫明揚於電臺節目中給予評論，提出林鄭組成班底團隊困難的原因，在於司長薪金太低；他聲言，在香港的銀行業任職，年薪幾千萬，而在香港當官員，年薪卻只有幾百萬。政界消息流傳，林鄭欲延攬匯豐銀行副主席兼行政總裁王冬勝不果。

即使香港官員的年薪已經高過美國總統，是香港人收入中位數的二十倍以上，但對於香港官僚來說，還是太低，怎樣都是太低。從孫明揚的話來看，不論產業別，只要市場上有任何一份工作的年收是高過香港高官的，高官的薪水都還是低到「請不到人」。依照這樣的思考方式推演下去，香港高官的薪水就應該被無限提升，提升到等於、甚至高過市面上所有工作的薪水，才可能讓他們滿意。

本文不是講基層公務員，而公務員的薪水絕不會低到需要行乞，天冷時無法添購足夠衣服，或需要撿拾垃圾桶裡的剩菜渡日；香港政府給高官的薪水更是絕不失禮，足以讓他們住豪宅、開名車，過著極度奢華的生活。但如果要拿公務人員給職和商界最賺錢的事業比較，那當然不可能。一個資本主義社會，收入最好的職位，本來就應該是從市場中獲得豐利的民營企業，公職人員的收入會不及經營有成的民營企業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如果一個社會最高收入的全是公職人員，這個社會明顯是失去了經濟活力。

此外香港政府從開始要組班，心態就已經有問題。只想著要邀請哪些人任職，一旦規劃好人選，就抱著一定要成功任用的態度，專橫與自我中心的表現完全展現，全然不考慮成本和效益，胡亂開價，硬是要將屬意的人選從民間企業拔過來。既不解釋為何要開價搶這個人，也不考慮這個人選是否留在原位對社會整體助益較好，只會像小孩哭叫、任性地要求購買玩具一樣，一句我想要就要，然而嘴上說著是不可取代的人選，卻又提不出好理由說服大眾，只能憑財大氣粗用錢去搶——只是錢不是自己賺的而是納稅人的血汗公款。

打從一開始，「公職人員」的存在，就是為了服務社會，而不是用來謀取私利，從最高的首長到基層的公務員都一樣。當然這不是要求公務員要當犧牲者，政府公道的保障公務人員的尊嚴，以納稅人的錢給予公務員薪水及福利保障，而這些保障的意義，是用來維持願意服務社會的公務人員能夠體面的生活。合理的收入，也是保障公職人員廉潔的基礎。

不過如果當一個人，注重的本來就只有私利，絲毫沒有服務社會的想法，只是看哪裡錢多就去哪裡。銀行給他最高薪四千萬時就當銀行長，當政府開價五千萬聘請進入政府單位服務，就跳槽轉任公職人員，這樣一心求私的人，打從一開始就不應該當公職人員，大可以在市場中盡可能找機會獲利。 無論能力再強，這類人打從心態上就不適格，這同時也意味著潛在的風險：如果有更大的利益面前，他會願意出賣自己的公職權力甚至整個社會。

說白了，要謀私，當公職人員幹甚麼。進入科技公司、研究當紅的核融合科技、攸關生命的癌症治療法，成功的話，要有幾十億年收理所當然。如此厲害的人才，市場才是這類人的礦山，絕非國庫。

公營機構的待遇絕不該和市場競價，政府本來就已經是無可避免地低效率的官僚機構，任何人才進入公務體系，他的效益正常來說多不及自由的民營企業，因此政府隨意出價和市場爭搶人才，不僅是浪費，還會形成惡性影響，因為政府的競價行為會嚴重擾亂市場，陰乾民營企業的人才。將屬於市場的人才，放進講求程序嚴謹、完整的官僚機構中成為小螺絲，有如將上好的魚打成魚漿。政府如以良好的待遇，將所有人才納入政府一方面，而令民間失去經濟活力，其結果可能是使得政府在其他社會部門的支出也會大幅提升，導致必須開源而增加民間負擔。

在香港有區議員陳國強將自己的薪水捐給窮人，我在臺灣也有認識不願公開姓名、自願放棄薪水的公職人員。願意服務社會的人本來就多的是，聘用上這些人，除了招納的是具備熱誠的人才，還能立即節省下幾千萬的稅金，如此，實在看不出為何非要聘用那些不給職千萬就請不動的大帝；還是物以類聚，一群自私、並非因熱誠而服務社會的人，就只能信任和用回另一群有同樣心態的同類？

社會聽到這種言論還不嘩然，是因為許多人內心都被灌輸了傳統東亞文明中「當官是理應發財」的思想，而不是為了服務社會吧，但這是絕對錯誤的。要賺錢你就自己創業，真的有聽沒有懂的話，要不要索性在政府總部貼一對「貪生怕死勿入此門，升官發財請走他路」的對聯在門口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