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年代的同志想像:2004年的《17歲的天空》為何斬獲千萬票房? | 黃彥瑄 | 鳴人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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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禧年代的同志想像:2004年的《17歲的天空》為何斬獲千萬票房?

電影劇情敘述,純情男小天來到台北追求真愛,卻發現自己喜歡上了一位情場浪子白鐵男。他一方面要適應台北快速的都市節奏、學著融入時髦的同志圈,同時也開始探索自身的慾望。 圖/《17歲的天空》粉絲專頁
電影劇情敘述,純情男小天來到台北追求真愛,卻發現自己喜歡上了一位情場浪子白鐵男。他一方面要適應台北快速的都市節奏、學著融入時髦的同志圈,同時也開始探索自身的慾望。 圖/《17歲的天空》粉絲專頁

電視劇《孽子》(2003)描寫在1960年代的台灣,由楊祐寧飾演有同性戀傾向的趙英,因無法將他的愛意坦然地攤在陽光下,最終只能草草地結束初戀。而在《17歲的天空》(2004)裡,趙英轉身變成了一位勇敢追愛的陽光同志——小天(楊祐寧飾)。

從《孽子》到《17歲的天空》承接的是台灣長期以來被壓抑的同志史,2003年《孽子》被搬上了電視及在同年舉辦的「第一屆同志遊行」,都標示著跨入千禧年後台灣同志史上的重要節點。有趣的是,在《17歲的天空》中也如實地記錄了台灣第一屆同志遊行,透過影像去書寫歷史。也正是在社會運動的衝撞中,發現了一種多元縫隙的可能,由此,我將《17歲的天空》視為一部時代電影。

電影劇情敘述,純情男小天來到台北追求真愛,卻發現自己喜歡上了一位情場浪子白鐵男。他一方面要適應台北快速的都市節奏、學著融入時髦的同志圈,同時也開始探索自身的慾望。

美少年的同性慾望

《17歲的天空》是一部直白坦露同性慾望的作品。在電影開頭,觀眾們隨著主角進入了美少男的春夢——在清澈的池裡親吻著他的夢中情人。在這一個鏡頭中,並不刻意地遮掩同性間的親密關係,而是要求觀眾一同直視同志的慾望。它邀請觀眾參與少男的幻想,在在顯示同志的性幻想並不異於異性戀本身。

電影裡也彰顯了主角們對於「性」所採取的不同態度:身為處男的小天秉持著真愛至上的原則,堅持要和喜歡的人發生性關係;而他長年混跡於台北的好友小宇,則是拿出他珍藏已久的GV,向小天表示性關係潛在的多種可能。

除卻對慾望投射、對待性的不同態度外,片中鮮明地將「水」與「慾望的展現」緊密聯繫起來。於《17歲的天空》中,小天在夢中的性啟蒙經驗發生在那沁涼的水池中;《盛夏光年》(2006)中,康正行在坦露愛意時也是在那暗潮洶湧的海邊;《刻在你心底的名字》(2020)中,阿漢在泳池邊與Birdy相遇,並深受對方吸引。電影不斷再現的「水」的意象——作為一種符號,出現在少男夢境、健身房衛浴間裡的豔遇、台灣水電工的色誘裡。

除卻對慾望投射、對待性的不同態度外,片中鮮明地將「水」與「慾望的展現」緊密聯繫起來。於《17歲的天空》中,小天在夢中的性啟蒙經驗發生在那沁涼的水池中。 圖/《17歲的天空》粉絲專頁
除卻對慾望投射、對待性的不同態度外,片中鮮明地將「水」與「慾望的展現」緊密聯繫起來。於《17歲的天空》中,小天在夢中的性啟蒙經驗發生在那沁涼的水池中。 圖/《17歲的天空》粉絲專頁

台北地景與同志空間的想像

《17歲的天空》將背景設置在這座後現代、後解嚴時代的台北城市,也為長久以來被禁錮的同志族群解嚴。片中小天與鐵男邂逅於具有政治符號的中正紀念堂之外,他們曖昧地試探彼此、滋養同性間的情慾,意味著黨國的時代禁忌也終將解封。

回顧白先勇的《孽子》,年輕同志被比喻為暗夜中飛舞的青春鳥,在夜間出沒於新公園中,尋求機遇和豔遇。這些青春鳥們被主流社會所拋棄,只能將新公園視為他們的安身之所;四十年過去後,在《17歲的天空》中,「台北」依舊被標示為同志的慾望城市,但他們卻能坦然出沒在台北街頭、西門町酒吧、健身房。他們不再居無定所、到處飄泊、只能在夜晚中現身,反之,這些陽光的同志們將台北視為他們的《慾望城市》,恣意地揮霍青春、追求浪漫愛情。

作為一部喜劇電影,《17歲的天空》確實是樂觀化了當時後同志族群的處境,無論是電影中構築出的純男性世界觀,還是其爛俗地套用了異性戀公式的浪漫愛情劇本,都再再顯示其存在著大量的虛構成分。監製葉育萍在回顧2004年的時代風氣時也表示,「因為那時候,整體來說還是比較壓抑,關於性別平權,其實大家還是不太能夠說出來,在這個電影中表現的是一副非常坦蕩蕩的一種狀態。」片中的驕傲同志與現實間產生的扞格,也正凸顯電影創作者們追求的那份宛如童話般的「性別平權」理想。

《17歲的天空》確實是樂觀化了當時後同志族群的處境,無論是電影中構築出的純男性世界觀,還是其爛俗地套用了異性戀公式的浪漫愛情劇本,都再再顯示其存在著大量的虛構成分。 圖/《17歲的天空》粉絲專頁
《17歲的天空》確實是樂觀化了當時後同志族群的處境,無論是電影中構築出的純男性世界觀,還是其爛俗地套用了異性戀公式的浪漫愛情劇本,都再再顯示其存在著大量的虛構成分。 圖/《17歲的天空》粉絲專頁

《17歲的天空》演員(左起)Jimmy、楊祐寧、張大鏞、季宏全為他們的寫真書造勢。 圖/聯合報系資料照
《17歲的天空》演員(左起)Jimmy、楊祐寧、張大鏞、季宏全為他們的寫真書造勢。 圖/聯合報系資料照

結語

《17歲的天空》在2004年上映後,一振當時萎靡的電影產業,創下了千萬票房紀錄。這部甫上映就創下高票房的愛情喜劇,它的成功絕非是一時偶然。更值得去深究的是,為什麼當時的觀眾們是如此迫切地需要這部電影?與之相悖的是,當時許多影評不能理解這部製作生嫩的電影,為何能獲得如此高的關注度?

但作為一位後設觀眾最幸運的是,能夠從歷史中窺見時代變革下社會風氣的轉變。自2002年《藍色大門》帶起的青春同志片風潮,一路吹向了2004年上映的《17歲的天空》,以至於到2006年的《盛夏光年》……,觀眾們迫切地需要這部電影,正如同是迫切地尋回了長期隱沒在主流社會中的同志身影,在那段被銷聲的歷史中,奪回屬於自己的話語權。就此,我們能夠在影院的大銀幕中正視同志的情慾、認肯同志的存有,將此歸之於台灣主流價值之中。

▲ 第23屆台北電影節!(點圖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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