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豪」一定打贏土豪

「豪」有很多種：

土豪，所謂「讓人想跟他做朋友」者也；

英豪，男同胞專用，被壟斷凡幾千年矣（可真夠久的）；

今天要講的是「女豪」。

至於女豪需要有什麼呢？她需要有跟犀牛一樣厚的皮。

美國總統候選人的熱門人選希拉蕊，前幾天在講台上被人扔鞋了，大庭廣眾之下雖沒有攔鞋網，幸虧她閃得夠快，沒砸中；接著輪到希拉蕊回應，如果正兒八經的說「謝謝指教」，可能會顯得不太豪邁，於是她說：

「那是一隻蝙蝠嗎？」

她說，有人向我丟東西嗎？還是這是太陽馬戲團的橋段？我不知道廢棄物處理這麼有爭議性！（該場論壇主題）

她還說，「幸好丟鞋的人沒有跟我一樣練壘球。」台下的一千個觀眾都樂了。

若看希拉蕊被鏡頭捕捉到的「躲鞋一刻」，可以發現她臉上竟還能帶著促狹調皮的笑容，沒有顯露驚慌、怒氣，也沒有苦瓜臉——她臉皮可真夠厚的！

不過，她只是知行合一地實踐她稍早的言論，在今年二月一場對女性的演講裡，她說：

「婦女要在政治上或公共角色有所成就，應該將自己的臉皮能夠成長到犀牛皮那個樣子。」

希拉蕊說這是她所聽過最好的一個忠告。

所以這句話最早是誰說的呢？是伊蓮娜．羅斯福（Eleanor Roosevelt），小羅斯福總統夫人，二戰時期的代表人物之一，她早在1920年代就已這麼說，到現在居然也將近一百年了。

同樣在今年二月，小羅斯福夫人被美國學者們選為美國最佳第一夫人。進行調查的西耶納學院從1982年起，做了五次這種調查研究，小羅斯福夫人也已經五度蟬聯冠軍。

此調查的第一夫人十項特質指標裡，小羅斯福夫人出於其他夫人之上的就有六項，包括：背景、對國家的價值、領導能力、獨立本質、成就和勇氣。

不知道指的是不是長出「犀牛皮」的勇氣？或者是犀牛皮也給了她更多勇氣？

同時可能真是托犀牛皮傳承的福，希拉蕊在此調查中也榜上有名，名列第六，而且還多拿了一個特別獎：「最可能成為總統的第一夫人」。

小羅斯福夫人通常被美國人直呼其名字，暱稱為伊蓮娜，只要問問該國人便可知道，沒幾個歷史人物能得到美國人用first name親切地稱呼的殊榮。不過根據較晚出現的幕後史料，小羅斯福夫人有一位她十分不喜的同時代人物，就是我們的蔣宋美齡夫人；為什麼小羅斯福夫人不喜蔣夫人，嚴肅的結論要交給史學家去評斷，在這裡，我們就姑且大膽推測那是一種瑜亮情結吧！

既然談女豪，就順勢來談談大家記憶裡已經淡去的蔣夫人版本女豪。兩位夫人在二戰時期，一美一中，各領風騷，當今台灣很少提及的，是蔣夫人如何於戰時的蹣跚破敗中，以女性堅毅的領導而建立了中華民國空軍，根據美國作家尤恩遜的看法：

「……這位只受過音樂、文學和社會美德教育的宋美齡，便把許多時間花在有關航空理論、飛機設計和比較各種飛機零件優劣的技術刊物上。她和外商洽談，訂購了價值兩千萬美元的產品。她從採購商搖身一變為中國空軍總司令，對婦女而言，這是史無前例的。」、「宋美齡並成為嚴格執行空軍紀律的人。她規定，凡在這支精英部隊中行竊者，將被處以極刑。」

日本空軍在中國向來為所欲為，直到1937年8月14日我們空軍對日抗戰的第一次空戰與難能可貴的獲勝（所以才會有《筧橋英烈傳》這部電影與八一四空軍節）。當時陳納德已經剛剛來到中國協助空軍。至於是誰設法打聽與邀請到這位日後的飛虎將軍呢？那就是蔣夫人了。

在蔣夫人同步培養中國飛行員與雇用西方傭兵的主張下，陳納德籌組「飛虎隊」。1941年，日本空軍在已炸中國一年都無障礙下又轟炸昆明，突然遇到一批畫著鯊魚利牙銳目的美國飛機，此後飛虎隊開始在中國戰區立下軍功。綜此種種，蔣夫人被稱為「空軍之母」——很難想像在1932年我們才有正式的空軍、1937年我們的空軍才首度能與敵機一較長短吧？世上哪有甚麼事是憑空可以得來，更何況在那不久之前我們可只有（負戰力的）北洋水師啊！

小羅斯福夫人的犀牛皮理論，果然在兩位夫人的身上都有所體現。

1943年蔣夫人訪美呼籲美國重視中國戰場，於美各地發表七次演說，掀起了一陣蔣夫人旋風，也成為第一位受邀請到美國國會發表演說的東方女性與中國人。譽之所至謗亦隨之，尤其在台灣種種對其批評的風言風語從來沒有停過；然而1995年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五十周年，蔣夫人接受美國參院領袖杜爾及賽蒙的邀請，出席美國國會為她舉行的盛大致敬會，當年九十八歲，到2003年以一百零六歲辭世。

天寶遺事矣！沒辦法，誰叫現今的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呀！

回到前述的「鞋襲」事件中，敵意的鞋子被化解成一隻幽默的蝙蝠，希拉蕊說完話，手叉著腰，整個人像座泰山一樣，用犀牛那樣厚的臉皮對著台下，全場停頓了幾秒，並很快了解希拉蕊要的是什麼，同時不能抗拒的奉上歡呼與掌聲。

鞋擊實不算什麼大事，但在女豪大大小小的戰役中，都有犀牛皮相伴。至於什麼英豪、土豪，誰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