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談一定要看著對方的眼睛才有禮貌？

據說與人交談時，注視著對方的雙眼才是誠懇有禮的行為，所以不少小孩子是依照這種「標準」、「命令」被教育長大的，尤其在東亞社會似乎特別嚴重。

不過，真的非得這樣做不可嗎？

如果我們隨機抓住一隻狗或貓，捧住牠的腦袋，然後盯著牠的雙眼看，想跟牠「情感交流」，通常這個倒楣的實驗對象就算身體動彈不得，還是會努力地把眼球轉開，而且即將緊張地進入神經衰弱狀態。

因為對大部分高等哺乳動物來說，凝視著某一點，要不是因恐懼而產生的專注觀察，就是獵物來了準備出擊——吃飯啦！眼睛的力量代表「戰鬥」、「攻擊」、「致命」。

人也是動物（雖然在堂堂地社會化後幾乎忘了），不論是漫畫裡玩笑式的「用眼神殺死敵人」，或是土耳其等地傳說中有點神祕恐怖的「evil eye」，都代表視覺的威脅力量。

但人類因為社會化，所以把原始時代做為戰鬥工具的「凝視」、「眼神接觸」，交出來（繳械）做為表示誠意的社交工具（潛台詞是：「請你看看我的眼睛，這兵器就攤在這兒，它沒要傷害你！」）。

上述原本可能只是在跟對方確認誠意（例如簽約、談生意）時才需要使用的「短暫眼神對視」，被不斷的強調再強調、放大再放大，到了現在居然變成「說話時一定要看著對方的雙眼才叫禮貌」。

突然覺得自己像被人類捧住腦袋、動彈不得的狗？

太累了！忙碌的人類為什麼要自己困住自己呢？

「凝視」的本質依然是攻擊與武器，在人類的眼睛進化成ET或是其他狀態之前，這種本質大概都不會改變，所以很多人為何覺得盯著對方雙眼講話有困難，就是因為有被攻擊的壓力。

但因為另外又受到所處地區社會禮節的制約壓力，所以不得不：

講話盯著對方的眼睛和臉看，免得被認為不誠懇；

希望對方看著自己的眼睛，否則自己內心會埋怨對方；

邊走路還要邊扭頭看身旁交談的對方，因此增加交通安全風險；

花太多力氣在注視對方雙眼上，大腦無法分出力量思考說話的實質內容。

等等。

請問：「誠懇」，是依賴眼神凝視的表演重要，還是交談時思想的實質內容交流重要呢？

「禮」固然重要，但若過分強調與重視表面的美，就會陷入「有禮無體」的困境，社會主流意見也會被教條主義迷惑，產生「一定要……」的思考牢籠，並養出很多傳染病般的強迫症大腦。

交談時並不需「一定要」直直盯著對方雙眼。若想放鬆地看看四周環境、掃瞄一下對方臉部，談到重點時再眼神對看一下，都沒有甚麼不可以。

總之，「講話一定要看著對方的眼睛」的啟示或許是：

如果覺得很累的話，其實可以不必這麼做；如果還沒發現照著教條這樣做很累的話，不妨看看古人、地球上其他人種、或是動物怎麼做，那麼也許可以幫大腦省點力量，於是資訊爆炸時代裡的苦命大腦們，也會因終於放鬆而微笑的吧。